“父亲,您难度没有发现,前两次考中的进士,大多都被安排在翰林院与国子监吗?很明显,太后会有此举,心里是有打算的,放弃科举走大考,就是孩儿的决心!”
作为掌管国家官员考核与晋升的史部天官,刘延泽对近几年,朝野上下官员的升迁,当然是最清楚不过。
自从官员的考核制度,改用太后定下的新标准后,一切都靠官员任内的业绩数据说话,过去作为最重要的考核标准的上官评价,已经变成权重不高的参考。
官员是不是有在真正做实事,通过那一项项数据,可以看得一目了然,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那些精于实务的官员,考核成绩远优于那些会作文章的官员。
康平二年那批经过大考选取的官员,初时的品阶虽低,晋升的速度,却远高于同期会试考入的官员。
现在那批官员中,大多数的品阶,都已高过那些七品,且都凭借拿得出手的业绩晋升,而非太后的有意偏颇。
更不要说,今年仿佛突然凭空出现的,另一大批新晋官员,吏部已经接收到他们的资料,刘延泽非常清楚,这都是一批精于实务的能吏。
在经过太后私下的培训后,他们曾经比较欠缺的短板,已被弥补,如今被放出来担任要职,无异于放虎归山,势必会在国内掀起大的风波。
谁都知道,连军方这张底牌都开始动用的太后,现在是摆明车马阵势,就是要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慑于这次的大清洗,那些众人都心知肚明的势力,为了保住目前的阵地,是不敢在明面上,再跟太后作对的。
这是太后,也是她有意提升起来的那些人的机会,而明年势必将会举行科举,就很关键了。
不管怎么说,大考上来的人,会更受太后重视,安排的位置品阶虽低,但只要做好,容易出业绩,晋升空间大,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刘忠礼的想法是没有错,通过此举,的确可以让太后看到他的决心,但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点,若太后心存疑虑,不信任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作为少年时就才名出众,中间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学,没有急于参加会试的青年才俊,刘忠礼的大名,在学子之中,还是极有名望的,哪怕刘延泽背上了污名,对他的影响也不大。
而他却胸有大志,在他父亲的有意培养下,并不是那种只知死读书的人,尤其近些年来,游学之中,十分关注经济民生,在这些方面,很些自己的想法与见解。
原本只是将会试,作为拿进入官场门票的手段,如今却有另一种选择,他有自信,自己同样也能从中脱颖而出。
而现在,直接关系到未来的考试方向的选择,就成为必须要慎重对待的关键问题。
在此之前,刘延泽是一直盼着儿子能考个状元回来,好光宗耀祖,也给他显显名,出出气,所以,突然听到他要放弃正规科举,十分震惊。
可冷静下来后,再经儿子一提醒,结合自己所掌握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信息,他才发现,自己被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给固定了思维方式,忽略了眼前这局势。
宦海沉浮多年,选择与站队的重要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稍有差错,将会造成的后果之惨重,曾在悬崖边缘试探过的他,也是体会最深。
若刘忠礼这个,被他视为家族希望的苗子,就这么行差踏错,误了前程,他想都不敢想,可让刘忠礼就这么放弃科举正途,他又实在有些不甘心。
状元,是他刘延泽一直以来的执念。
反复思索过后,刘延泽握成拳的手,突然捶了下桌面,下定决心道。
“这件事,你先别做决定,待为父伺机亲自去找太后,问问她是什么意见后,咱们再做决定。”
刘忠礼却有些迟疑道,“父亲,拿这种事情去麻烦太后,会不会……”
刘延泽摆摆手道。
“你不必多虑,不会影响到为父,只要让太后知道,我们刘家对她绝无异心,她就不会有疑心,待你以后跟太后打过交道,就会知道,她那个人,不仅胸有丘壑,且是真正的坦诚大度之辈。”
说到这里,刘延泽警告看向自己的儿子道。
“不管是走哪条道,才华与能力,才是你的立身之本,近段时间,多在家里学习,少出去与那些人打交道,别因旁人别有用心的闲言,移了自己的心性,太后虽设监察部监视天下,那只是手段,只要用对地方,就不算过,国朝沉疴难治,没有特殊手段让人忌惮,是震不住那些鬼魅的。”
刘忠礼闻言,立刻神情肃然的应下,他已二十五周岁,早不再是坐不住的热血少年,也知道他父亲做此交待的用心,当然不会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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