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信刚走那段时间,黎嘉洲和陶思眠会去宋文信家,偶尔送点新加坡带回来的点心,偶尔去蹭饭。
宋文信奶奶问:“这都四月底了,怎么文信还不回来,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宋奶奶埋怨,“这孩子总是这样,一工作起来什么都不顾。”
陶思眠坐在茶几旁,帮宋奶奶卷着毛线团:“可能得要一两年,”她倾身到宋奶奶身边,压低声音道,“我听黎嘉洲说这项目很核心,奖金高得可怕,估计回来就能给您买房子抱孙子,开心吗?”
“哎哟我是担心他身体,”宋奶奶直叹气,“开心开心。”
宋妈妈每每听到这些话,脸上笑容都是僵的。
后来,宋奶奶得了阿尔茨海默,像有什么感应般间歇性地忘了宋文信,黎嘉洲和陶思眠在宋文信爸爸的暗示下去得更少了。
宋奶奶还是很喜欢捡废品,宋妈妈担心宋奶奶找不到回来的路不想让她去,可宋奶奶总也不听。
她已经忘记了一些词语,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女儿这房子空荡荡的,她和女婿上班之后她一个人在家怕。
宋妈妈在宋奶奶脖子上挂了一块吊牌写了自己和宋爸爸的联系方式,交代社区保安注意宋奶奶去的地方,也便由着宋奶奶了。
后来,宋奶奶捡废品带回来一个五岁的小孩,衣衫褴褛,局促地躲在宋奶奶身后,眼神怯懦。
宋奶奶不确定儿媳会不会不高兴,断断续续解释:“这孩子蛮可怜,爸爸死了,妈妈跑了,家里太小嘞,还租给外来客,他和他奶奶就住在壁橱,现在奶奶又瘫痪了,租金就够买药,饭都吃不起,天寒天热就只有这一件衣服。”
“我看文信房间空着,上次那个谁说要一两年才回来,我就想着让他睡文信房间,你们要怕把文信房间弄乱的话,让他睡沙发或者阳台都行,”宋奶奶心疼道,“这孩子一天只吃一顿饭,还是白饭泡水,瘦得皮包骨。”
宋奶奶接着道:“我就想着他吃住在我们家,然后早饭午饭给他奶奶送过去。”
宋妈妈脸色变了。
宋奶奶紧张道:“你们不乐意的话我们再商量,生活费可以我拿,我还存了四五千。”
宋奶奶以为宋妈妈不开心自己捡回来个孩子,没想到宋妈妈抱住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哭得宛如即将溺水的人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渐渐地,宋文信出现的频率更少了。
裴欣怡退群之后没有再加,专心进行考研复习。
她每天早上七点多去图书馆排队等八点开门,晚上十一点踩着闭馆铃声回宿舍。
一周之后,她觉得搬出去之前一直坚持这样的陶思眠简直不是人,完全配国奖。
这时,调查组老师找到裴欣怡,语重心长:“你和陶思眠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像陶思眠可以二话不说撕学籍,她照样在上流圈子吃得开,而你和我一样,我们是普通人,”
调查组老师终于说出目的,“所以老师希望你把这份保密协议签掉,以后就不要再提。”
裴欣怡愣住。
调查组老师再接再厉:“你看陶思眠之前把事情闹这么大,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说明宋文信的命就到这里了,这份协议一方面希望你不要再提也不要哪天重新翻出来,另一方面是周识理教授觉得你悟性不错,就是前两年打的底子差了一点,但可以招到他的研究室。”
裴欣怡偏头问:“可我签了的话,和吃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会这么说,”调查组老师被吓到,“人不是你杀的,毒不是你下的,舆论开始和结束都与你无关,你只是事发现场目击者,仅此而已,为什么会是人血馒头?”
裴欣怡摇头:“我不会签的。”
“你再好好想想。”调查组老师和蔼地向裴欣怡点点头,起身离开后,老师背对裴欣怡,轻蔑冷哼。
五月一过,梧桐上的知了就聒噪起来。
速度快的同学已经把数学第一遍拉完了,而裴欣怡刚到一半。
这时,她想起陶思眠,如果是陶思眠,应该不用复习吧。
她又想起宋文信,她很想找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但她和宋文信认识的时间确实不长,就连牵手和亲吻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好几次吃饭都有陶思眠和黎嘉洲,去日式小屋度假村那次又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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