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最前面的都是各国最精锐的修士军队和将领,士兵的实力都在修灵一星,将领的实力高低不一,有王者之境的,也有灵王之境的,但对于现在重伤的宋梵音来说实力都不低。
她不敢打开城门让宸元国的士兵将领出来,这些士兵和将领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早已通敌叛国,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不可能要抵御敌军,还要防备自己人,这也是她拒绝高远和药宗半神强者帮助的原因。
宋梵音匆忙吃了几颗丹药后,提剑直面迎击敌军,她下手毫不留情,无论是王者之境的修士,还是修灵境界的修士,亦或者是没有灵力的普通士兵。
现在她的眼中没有无辜的普通人,只有敌人,他们侵略自己的国家,占领宸元的土地,杀害宸元的无辜百姓时,可曾因为无辜的百姓和普通的士兵而手下留情?
她杀红了眼,原本的青衣仿佛被鲜血浸泡过一般,衣摆处甚至有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整个人像是刚刚从血水中捞出,太阳缓缓下沉,天空的晚霞就像是她脚底下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一般,四周皆是冲锋陷阵的将士的尸体,每一具尸体下都压着另一具尸体,她的脚下亦是堆积成山的尸体,整片战场没有能落脚的空地,只有踩踏在尸体,浓郁的血腥气萦绕在她的身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杀了人,杀了很多人,她明明也该保护他们的,但人都是自私的,她要保护自己的国家。
不管是宸元国还是胜阳等国,皆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没有谁相信她真的从早晨战到黄昏,手上的利剑从不曾停止过分毫。
她好像一座屹立不倒的丰碑,真的永远不会倒下似的,她以一人之躯守住那一扇厚重的城门,抵御意图侵略他们的敌人。
随处可见的尸首,她站在尸山之上,俯视对面的敌人,浓稠粘腻的鲜血从剑上滴落,落在脚下的尸体之上,尸体上流出的鲜血又滴落的土地上,染红了大地。
“还要打吗。”她沙哑的声音响起,盯着面前的士兵,眼中没有疲惫,却略显呆滞,恍若木偶,没有丝毫感情,好像随处可见的尸体不是她用剑斩杀的,好似闻不到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浓郁的血腥气,又好似只是在问一句“你吃饱了吗?”,这样最平常不过的问题了。
没有人回答,他们都知道回答意味着什么,她会和之前一样,用手上沾满鲜血的利剑刺穿他们的皮肉,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头颅砍下。
他们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斗志昂扬,到现在恐惧害怕,当她看向他们时,他们握紧兵器的手甚至在颤抖,细看之下,不仅是手,腿肚子亦在微不可见的打着颤。
突然不知从哪传出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而后又是一声响起,到最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他们丢盔弃甲争先恐后的转身就跑,好似背后有豺狼虎豹。
短暂的静谧过后,城墙之上一片轰动,他们或相拥而泣,或欢呼雀跃,或振臂高呼,但无一例外,他们嘴里都发出同一句话——我们赢了!
他们看向城墙之下那个满身鲜血的人,她握着剑,望向城墙,扯出一抹疲惫的笑容,略显蹒跚的向城门走去,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老长,明明是一段很短的路,她却走了很久。
她很累,却依旧挺直颈背的朝前方走去,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城门为她而打开,跨入城门,人们站在街道两边恭迎他们的太子殿下,看着她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她每走一步,都会在石板路上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浓郁的血腥气随着她走近而越来越浓郁,她宛若从地狱里走到人间的恶魔,但没有人害怕厌恶她,当她跨入街道的那一刻,人们下跪高呼——恭迎太子殿下回城!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他们不仅是在恭贺太子殿下回城,更是在恭贺家园仍在,国家仍在,山河仍在!
“我会带领你们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会为我们死去的将士报仇!会让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欺凌宸元的百姓!”她站在洛城的百姓和将士面前,说出千年前她未完成的诺言,而这一次她有能力完成。
百姓、将士看着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发自内心的高声呼喊,一声声太子殿下围绕在整个洛城,一声太子殿下被淹没,又会有另一声响起,他们喊的面红耳赤,大汗淋淋,直至在街道的尽头再也看不到那抹血红的背影。
这一晚的洛城,每个人都怀揣着希望安然入睡,成为开始战争的两个多月来,所有人睡过最香、最安稳的一觉。
他们甚至没有精力庆祝胜利,便疲惫的睡了下去。
洛城的城主府内。
“公主。”俞煦阳走上前去,想要扶宋梵音,却被她躲开了。
她向俞煦阳摇摇头,而后朝着后面道:“邓将军,传我军令,即刻焚烧城外的尸体。”她的声音早已没了刚刚在城门口的铿锵有力,但依旧听不出疲惫虚弱之态。
“是!”
吩咐完便不再说话,朝着住所走去,邓成海其实还有很多事务要禀报给她,但是没有人开口,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很累很累,需要好好的休息。
进入房间后,宋梵音再也坚持不住,一大口鲜血吐出,身体毫无征兆的往前倒,被时刻注意宋梵音的俞煦阳接住,他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输入宋梵音的体内,宋梵音身上全是伤口,他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生怕自己一个不用小心碰到她的伤口,将她弄伤,哪怕这些微不足道的疼痛不及她身上痛万分之一。
宋梵音回过神来后,抬手轻轻的推了推俞煦阳的胸膛,发现他依然稳稳的抱着自己,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便作罢了,“我要沐浴。”她现在身上全是粘腻的鲜血,又臭又脏,还难受,开口说话时的声音虚弱无力,全然没有刚刚吩咐邓成海时的语气,更没有城门口声势洪亮的气势。
“好,属下马上去办,公主好好休息一下。”俞煦阳小声的说道。
宋梵音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休息,她怕自己一闭眼就睡着了,身上太脏了,不能睡,再加上她还有事情要吩咐,也不能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然不合时宜的想俞煦阳会不会嫌弃她身上太脏了,她太累了,没有往日的沉着冷静,竟然无知无觉的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俞煦阳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出来,“怎么会,属下永远都不会嫌弃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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