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朗看到时钟的针指向五点半,便出门拿早报。天色仍然一片昏暗,包含他在内的四个人,似乎就要这样迎接黎明。
他在上楼的电梯里摊开报纸,立刻找到了命案报导。
报导内容如下——星期五晚上七点左右,有人在位于江户川区篠崎的制纸工厂废弃物存放处发现一具男尸。发现尸体的是该工厂的员工,尸体被藏在铁通后方。死者年约三十至五十岁,身穿灰色夹克、藏青色西装裤。在死者身上没有发现钱包、驾照、名片等物品。
“报上登了。”哲朗一回到家,马上将报纸放在茶几上。须贝第一个将脸贴近报纸,读了起来,理沙子也在一旁观看。
“是这个吗?”理沙子问美月。
“大概是吧。”美月语气粗鲁地答道。
“他身上的钱包和驾照是你拿走的吗?”哲朗问道。
“因为我想让命案看起来像是一般的强盗杀人。”
“你丢在哪里?”
“我没丢。”
“那,东西在哪……”
“在这里。”美月打开运动包,拿出黑色的钱包和记事本丢在茶几上。
哲朗手伸到一半,打消了主意,他想到不能留下指纹。然而理沙子毫不犹豫地抓起钱包和记事本。
“你为什么留着这种东西?”
“我原本打算马上丢掉的,又想到如果要自首的话,还是带着比较好。只要拿给刑警看,就能证明我是犯人,事情比较好办。”
理沙子非常错愕地摇了摇头,说:“你这一点还是没变耶。不知道该说你胆量过人,还是……”
“我看看。”哲朗心想,既然理沙子都碰到了,等于自己也碰了,于是伸出手。
钱包里的驾照照片上,是一张憔悴的男性脸孔。他的眼珠子从深陷的眼窝向上看人,一头短发,额头宽阔,面颊消瘦,有点暴牙,脸色灰暗。
他名叫户仓明雄,住在板桥区板桥三丁目。从出生日期推断,今年四十二岁。
钱包里有两张名片,印着户仓明雄的名字,公司名称是门松铁工厂。公司似乎也在板桥区,户仓的头衔是常务董事。在中小企业担任常务董事的话,相比常有机会去银座的酒店走动吧。
“等等,这是什么?”理沙子哗啦哗啦地翻阅记事本,发出气愤的声音。那是一本满是手垢的旧记事本。
“很过分吧?”美月的嘴角扭曲起来。
“怎么了?那本记事本怎么了吗?”
理沙子递出记事本,仿佛在说:你看了就知道。
哲朗打开一看,不禁翻了翻白眼。记事本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因为使用铅笔写的,整页乌漆抹黑一片,而且写字的力道相当强劲,表面凹凸不平。
哲朗读了上头写的内容,更加吃惊。上头巨细靡遗地记载了一个人的日常作息。
『五月九日下午三点十五分便利商品面纸、几样食物(确定有三明治和牛奶)、喷雾器(发胶?)晚上七点整“猫眼”(藏青色衬衫、黑色高跟鞋、黑色皮包)凌晨一点二十五分和两名客人和一名女公关离开酒店前往七丁目“飞镖”凌晨三点二十五分一名客人(身材肥胖,五十多岁,身穿西装)送她回家三点三十分准时联络无异状
五月十一日下午五点三分外出(灰色衬衫、黑色高跟鞋、白色皮包和纸袋)前往银座四丁目大都银行自动柜员机松屋(几件化妆品)安藤书店(一本杂志)傍晚六点二十分前往咖啡店“Sepia”六点五十分和一名男子(咖啡色西装,一头白发,五十多岁)碰面晚上七点前往日本料理店“滨富士”九点十分离开九点三十二分前往“猫眼”十一点二十四分小香目送身穿咖啡色西装的男子回家凌晨一点二十八分离开酒店和另一名女公关(大概叫奈美)搭计程车回家两点五分回到家两点八分准时联络无异状』
之后每隔两、三天,就有相同的记录,一直持续到十一月中,也就是最近。
“真了不起,简直就像侦探一样。”须贝从一旁观看,错愕地说。
“这是什么?”哲朗抬起头说。
“就跟你看到的一样。户仓在监视小香的生活,并且加以记录。看过内容说,就知道他有多执着了吧?”
“这位大叔都不用工作的吗?”须贝发出疑问。
“小香说,他现在似乎都没在工作。”
“这个『准时联络』是怎么回事?”哲朗问道。
“户仓会打电话给小香,然后追问她一堆问题。像是今天和你一起回家的男人是谁?不能偶尔早点回家吗?”
“是哦,跟踪狂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啊。”须贝毛骨悚然地低喃道。
理沙子伸手从哲朗手边抢走钱包和记事本。
“这两样东西暂时由我保管。如果美月带在身上的话,说不定会因为一时脑袋不清楚而跑去自首。”
“就算没有那两样东西,我还是可以自首。”美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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