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这么一条快船,船上还有八门能打到两三里的大炮,你们却跟几条渔船上的海盗打起接舷战来了?你们可真是能耐啊!”
李肆难得地对手下这帮小子用上了嘲讽的语气,三个人脑袋顿时就耷拉下来。
“我是让你们当海军的!你们倒好!把船当成城墙,继续玩陆军那一套!只伤了八个人!?你们这船就像是老鹰,这炮就像是老鹰的利爪,那几条渔船就像是地上的兔子。你们完全可以远远地用炮一条条把他们轰沉,就像是老鹰扑兔子一般,不会少掉一根汗毛!”
李肆的话,顿时引得胡汉山和赵汉湘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埋怨对方,一个说你干吗出这馊主意,一个说你干吗用这馊主意。
“原本该是零伤亡,你们却玩出了八倍的伤亡,我看你们……”
李肆训到这,三个少年顿时一身是汗,心道莫非自己是要被丢回英德去,继续干原来的活了?怎么惩罚都不要紧,可当海军是他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其他人不得把自己笑死?
“还得好好操练!”
这个裁决让他们几乎软在地上。
“知道你们问题出在哪里吗?”
李肆沉声说着,现在他是认真的了。
“早前跟你们说过,我们海军的铭言是什么?”
三个少年没有一点犹豫,齐声念了出来。
“进攻!耐心地进攻!”
李肆点头。
“很好,进攻,你们做到了,可后面呢?后面的话你们吃了?”
胡汉山额头出汗,赵汉湘皱眉咬牙,孟松海两眼瞪得溜圆。李肆的话有如炮弹一般,径直砸进了他们的心底。
“耐心!一次没有机会,就试十次,百次!既然要打要走由你们决定,那就一直试下去!让你们出航,就得靠耐心学,日后要战,也得靠耐心战!”
三个少年凛然,胡汉山更是咬牙,将这两个字狠狠刻在了自己心口上。
泉州外海,瞧着五六里远处那条高桅船影,甲板上的贾昊,炮舱里的鲁汉陕下意识地就喊开了:“枪炮准备!”
萧胜在甲板,梁得广在炮舱,赶紧同时摇手,没说要打啊。
“事先准备好嘛……”
鲁汉陕挠头道。
“有备无患……”
贾昊敷衍道,暗自也在遗憾,进攻啊……总司说了,海军就是进攻,有一门炮一杆枪都要开火,现在却要装孙子,可真是憋屈。
两船近到几十丈的距离,贾鲁二人同时吞了口唾沫,洋船他们都见过,广州、澳门和伶仃洋上都有,可第一次凑这么近。瞧着这“老实人”号,足足比他们大了一圈,脑袋和屁股都高高扬起,中间的船舷也高了他们一倍多。不算头尾,船身那一层炮门,单边就有八个。
“真打起来,咱们可讨不到好。”
萧胜叹气,不提炮的大小,光算炮的数量,对方就多两倍以上。
“他们到底运什么货呢?”
贾昊压下翻腾的战意,随口问着。
“买茶叶,卖什么……鸦片……”
萧胜也是随口答着,显然对这鸦片没什么概念。
“鸦片?”
贾昊更没概念。
“一种药,煮熟了也可以吸食,就跟古时的五石散一样。”
梁得广上了甲板,听到这问题,作了大概的解说。
贾昊耸肩,没太在意,只是遗憾不能动手。之后回去见了李肆,才是追悔莫及。当时李肆一听他说到这个词,脸色就变了,指着贾昊,目露凶光,一副恨不得把他吃了的模样:“为什么当时就不开炮!?”
这会贾昊是想开炮,可不管是萧胜的劝告,还是那“老实人号”的炮门打开,几门粗壮火炮指了出来,都压住了他下令开炮的冲动。
“那是谁的平甲板垃圾船?他们要做什么?”
“老实人号”的艉台上,佛兰希斯·波普尔嘟哝着举起了望远镜。这艘怪模怪样,就跟大号舢板一般的怪船,早早就被桅顶瞭望发现了。可船桅上打着中国船的商号标志,靠近的时候也没有占风位开炮门,所以波普尔船长除了下令常规戒备之外,也没作更多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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