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晌那会,谢昶的手指的确疼了好一阵,才想起她今日是女红课。
马车缓缓行至长信门,谢昶掀开帷幔向外望一眼,今日天色已晚,姑娘怕是已经下学了。
明知道陆修文故意将那番话说与他听见,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过来了。
太子和崇宁公主两人加起来凑不齐半个脑子,他怕小丫头也跟着犯糊涂,这时候送香囊,叫有心人看去,再传到太后耳中,怕是能添油加醋地说成自家姑娘不知检点,有意投怀送抱、攀龙附凤。
此刻清醒下来,方觉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
小丫头即便是傻傻应下此事,凭她的绣功,没个日也绣不出来像样的香囊,回府之后他有大把的时间门同她细说,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罢了,回府吧。”
“大人不是来接姑娘的?”车夫顿了顿,将马车缓缓停靠在宫墙边,“姑娘才出了长信门,大人不等姑娘一起走么?”
原来她还没走。
谢昶揉了揉眉心,脑海中忽然跳出昨夜那个荒唐旖旎的梦,清醒时克制下的一切绮思都在梦中澎湃地翻涌,悬而未落的吻化作强势的肆掠,将触未触的掌心将她整个人桎梏,他在梦里,不顾一切地将她侵占。
醒来后燥热僵硬的身躯许久之后才缓慢平静下来,他不敢确定,如此偏激的反应照应在她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以往他千般隐忍克制,为的就是不让她身体里出现任何奇奇怪怪的、属于男人的反应,先不说此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兄妹之间门拥有彼此的感识,在生理上本身也是一件尴尬的事。
谢昶攥了攥拳,正襟危坐,“姑娘过来了吗?”
“没……”车夫犹犹豫豫地道,“姑娘瞧见咱们这,转头跑了……”
“什么?”
阿朝一整天浑浑噩噩,尽是萦绕不去的梦魇,以至于她在看到谢府马车的一刻,脑海中霎时如遭雷击。
瑞春见她匆匆忙忙转身回去,赶忙追上去:“姑娘是什么落在斋舍了么?您吩咐奴婢去取便好,大人的车驾已经过来了,先上车吧。”
耳边风声鼓噪,阿朝才跑了两步,腿肚子猝不及防地痉挛起来,当即疼得她整个人站不起身。
瑞春吓得脸都白了:“姑娘可是小腿抽筋了?”
车夫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异常,忙对车内禀告道:“大人,姑娘似乎身子不适,大人可要过去瞧一瞧?”
谢昶已经感受到小腿的剧烈疼痛,他也想下车,但此刻根本动弹不得,咬牙朝外冷声道:“还不速速驾车过去!”
车夫当即应下,驾驶马车直往长信门去。
宫门口没有能坐下抻腿的地方,瑞春只能就地让她伸直右腿,手指掰住足尖使劲往回拉伸,勉强缓解一阵。
阿朝面色苍白,额头渗出一层冷汗,连下唇都咬出了血。
马车已经驶过来了,瑞春忙起身将人扶好:“姑娘先上马车吧,待上了车,奴婢再为您按一按!”
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就在身后停下,阿朝羞恨自己为何偏偏这时候小腿抽筋,昨夜那个大逆不道的梦犹在脑海,尽管哥哥不知道,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实在没想好如何面对……
“上车。”
马车内一道沉欲的嗓音激得她浑身一紧,犹似昨夜梦境里哥哥一声声的“张嘴”,阿朝浑身都起了热,霞云般的红晕从面颊一路烧到脖颈。
不要再想了……
终究逃不过去,她被瑞春小心翼翼地扶上马车,因着右腿不便,上去得有些艰难,男人的大掌适时伸过来拉了一把,掌心的热意却烫得她浑身一颤,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从他掌中抽回了手腕。
阿朝自己都愣了愣,抬头对上轿帘内男人无波无澜的神情。
日落西山,马车内未掌灯,男人轮廓并不分明,她只能看到那双深暗如渊的眼眸。
一切如常,就显得她方才惊惧之余的避让十分可疑。
阿朝深深吸了口气,扶着车门缓缓爬上马车。
痉挛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已经只剩轻微的痛麻,阿朝拘谨地坐在他身侧,偌大的马车空间门,两人之间门隔着三尺的距离。
大人没发话,瑞春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姑娘腿抽筋了,奴婢可否上来替姑娘揉一揉?”
谢昶的目光落在她薄红的面颊,并未往外匀出去一眼,只道:“你下去吧。”
瑞春担忧地瞧了眼阿朝掩在裙下的小腿,这会儿已经不似方才抽搐得那般厉害了,大人既然如是说,想必也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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