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鲁国人,都应该感谢这位叫仲孙湫的齐国大夫,现在我们明白了吧?不要以为齐桓公这个人貌似心系天下,联鲁宋伐东夷,北上燕地伐山戎,接下来还要组织联军讨伐赤狄,帮助邢国、卫国等被北狄武装给灭了国的诸侯复国,组织多国部队南伐楚国,一副令人肃然起敬的中原列国诸侯联盟盟主的带头大哥形象。但对鲁国,历代齐侯,貌似都有一种意欲吞并的冲动!
齐国大夫仲孙湫,向齐桓公进谏的“亲近有礼仪的国家,依靠稳定坚固的国家,离间内部涣散的国家,灭亡昏暗动乱的国家,这才是霸业之道”,让齐桓公把鲁国牢牢定性为有礼仪的国家,值得亲近,也值得象此前那样,成为支持齐国霸业的坚强力量。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季友的动作吧。季友一回国,就忙乎了起来。他此前希望齐国尽快干涉一把鲁国内政,看来由于齐国承担的国际义务实在太多,一时腾不出手来,那就加紧恢复君权吧。
所谓恢复君权,那就是此时的鲁闵公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国君而已,朝中大权一开始都被庆父掌控着,季友回来后,虽努力争取了一部分来,但总体上,鲁闵公手头几乎无权。
鲁闵公手头无权还有一个客观因素在,那就是此是的鲁闵公,正守着孝礼。这便是当时周礼规定的三守孝期问题。
春秋时期,父母去世,儿子一般要守孝三年,这便是三年之丧。这个三年,是否指三个整年,即36个月?或者指三个年头?即第一年的全部剩余月份,加第二年整年,再加第三年1月份,加起来共多少个月。
也就是说,象这样守丧三年的规定,在具体落实上,是存在操作问题的。这可不是小事,因为守丧礼是当时最重要的一个礼仪之一,如果一个人没能完全遵守三年之丧的规定,那是要被别人的口水淹没的,在重要节点会成为致使的短板,如提拔使用时。
那这个“三年之丧”到底要服多长时间的丧?具体来讲,既非三整年即36个月,也非三个年头即最短是14个月(第一年12月至第三年1月),而是取三年年头最长的时间段,即25个月,具体就是第一年1月份起至第三年的1月份止。
这才是严格意义上的守孝三年,也就是说,鲁庄公于公元前662年8月份去世,作为他的继承人,鲁闵公至少要服丧到公元前660年的8月份,这才是25个月。
但季友等不及了,公元前660年5月,季友向鲁闵公提出举办吉禘的请求,这当然符合叔姜的心意,于是,就由鲁闵公出面,鲁国举办了吉禘。
什么是吉禘?
禘,指大型祭祀活动。所谓吉褅,就是一场代表服丧期结束了而举行的祭祀活动。这个祭祀活动的具体事项,就是由鲁闵公捧着先君鲁庄公的牌位,安置到鲁国太庙里。这是一项庄严隆重的国家行动,必须要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通过祭祀活动,确定鲁庄公灵牌在太庙里的位置。
由于祭祀活动结束之后,鲁闵公等原本必须服丧的人,就可以脱去丧服,这就意味着服丧三年期满了,包括鲁闵公在内所有服丧的人从此回归正常生活了。
所谓回归正常生活,那是因为在三年服丧期,守丧的人有很多规矩,如不能唱歌听音乐看舞蹈,要穿特制的丧服,不得举办各种庆典活动,不得吃哪些东西,不得行出征讨伐之军事等等。
现在好了,这些规矩都不需要遵守了,那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所以就称吉褅。
但是,根据守丧三年的礼制,按理个吉禘是要到8月份时才能够举办,季友你建议国君在5月份就举办了,岂不是违规了?季友为什么宁可让国君违反有关礼制,也要举办这场吉禘?
原先季友是拥立公子般的,他是从拥立公子庆父转向拥立公子般的,从来没有拥立过公子启。但是,如今的季友与鲁闵公因为同一个敌人庆父,已经站到了一个阵营中。
季友手头最强有力的武器是国君,但国君因为守着丧不能做很多事,这如同战场上,一个战士手头有一挺机关枪这样的重武器,却没有子弹,那这挺机关枪相当于一堆烂铁。季友当然需要把子弹给配足了,这便是恢复国君处理政务的权力。
唯有将许多权力让国君来行使,庆父手头的权力才会被架空,这是季友全面对抗庆父最厉害的一大杀招!
诚然,提前举办吉禘确实是违规了,但在必要时,这种违规是不得已的,是为了成就大事业所付出的必要的机会成本。所谓大事不拘小节,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那季友显然有些冒进了,因为这一招,完全把庆父给刺激到了痛点。庆父必然要反抗,庆父的反抗那便是你无论你季友提供多少弹药,老子将你的机关枪给毁了就是!
庆父终于要再一次弑君了!而且,这一次,貌似老天眷顾了庆父似的,居然让庆父又一次找到了与去年的圉人荦差不多的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鲁国大夫卜齮。这一次,是负责教导国君鲁闵公的太傅惹出来的事,由于这家伙实在太令人伤心了,史料都不想记录他的名字。反正这个太傅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鲁国公室暗潮涌动的节骨眼上,与鲁国大夫卜齮闹起了矛盾。
具体就是太傅仗着自己是国君身边的人,强抢了卜齮家的祖田。卜齮哪肯白白将祖先积功积德获赏得来的土地被人抢走?争不过你那就上访!
卜齮一级一级告状,他找过庆父,也找过季友,最后向鲁闵公哭诉。但鲁闵公是个小孩,既不懂得安慰,也不懂得及时处理。就这样,卜齮一直告到了国君这里,但鲁闵公把这事给拖了下来。
那季友为什么不及时处理?说实在的,这个时候的季友,与鲁闵公的关系也并非是特别铁,而且,季友全身心投入到对抗庆父的大事业中,一时哪里顾得上土地纷争这种小事?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是这件被季友认为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成了他这次权力斗争最直接的杀伤力最大的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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