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料不到他的口气竟这么强硬,居然打断我的话头,断然要我别管这件事情。
我急道:“大师伯,我绝不能不管的!”他面色一沉,道:“怎么,你想和我作对么?若不是你是我师侄,我也绝不能放过你,以后,你对于这种闲事,还是少管些的好!”我吸了一口气,还想和他争执,但是继而一想,我却忍住了气,不再出声,低声拾起了枪,便走了出去,我才出门,便飞似地来到走廊的一边,将身子隐了起来。不一会,我便看到门打了开来,大师伯和石菊两人,并肩走了出来。石菊的手,被我大师伯握著,她面色苍白得十分可怕。他们两人走进电梯,我连忙由楼梯下去,躲在大门口。没有多久,他们两人已然出来,上了一辆汽车。我决定用冒险的方法,去追踪他们两人,在大师伯将石菊推进了车子,他自己坐上驾驶位之际,我身形一矮,已然贴著墙,来到横街上。汽车在我身边掠过的时候,大师伯并没有发现我,我一跃身,便已然攀上了汽车尾部的保险架,蹲了下来,街上有人在叫,也有警察在挥动警棍,但是汽车风驰电掣而去,冲过了许多红灯,直驰到了郊外,我知道自己的办法已然得逞了。车子一直驰到了海滩上,才停了下来。我立即身子一滚,滚到了车底下,无论如何精明的人,大约都不会想到,在车子下面,会有人藏著的,我见到他们两人下了车,向海边走去。等他们走得远一点,我已然不止可以看到他们的足部,而且也可以看到他们的全身,我看到他们两人,上了一艘小舢舨,大师伯立时划动桨,向海中荡了出去!
我看到此际,心头不禁“怦怦”乱跳!
事情非常明显,大师伯是奉了“死神”之命,来结果我们两人性命的!
只不过因为我是他的师侄,所以他才叫我快些离开此处。而如果“死神”派出的人不是我大师伯,而是另一个赤水帮的龙头的话,那么此际,在小舢舨上的,将不止是石菊一个人,而是我们两人了!
我的思绪,乱到了极点,但是有一个概念,却是十分明白,那就是,一定要救出石菊!不论她落在何人手中,都要将她救出!
我爬出了车底,向海滩奔去。冬日的海滩,冷清清地,并没有甚么人。
我知道,若是与大师伯正面为敌,我一定没有法子救出石菊的。我只能利用他尚未发觉有人追踪这一点来对付他,我跳上了一艘小摩托艇,检查了一下,发现有足够的汽油。
再检查一下发动机,觉得也一点没有毛病,一艘完好无缺的小型摩托艇。
我连忙脱去了原来的衣服,只穿了一件衬衫,又将西装上的衣袖,撕了下来,包住了头脸,然后,发动了马达,摩托艇向前疾驰而出,没有多久,离得他们两人的小舢舨已然很近了。
我低著头,向前看去,只见大师伯也已然回过头来,大声喝道:“甚么人?”
我一声不出。仍然驾著摩托艇,向小舢舨撞了过去,只听得“乒乓”一声,我面前的挡风玻璃,已然被他的金莲子射得粉碎。
我身子一侧,避开了余势未衰的金莲子。就在刹那间,我听得像石菊一声大叫,我连忙抬头看时,只见石菊已然被他抛至六七丈的海面之外!我不知道大师伯是不是识水性,我想立即将摩托艇向石菊驰去,但是却已然来不及了,摩托艇“砰”地一声,撞中了小舢板!
小舢舨立时断成了两截,大师伯身形,疾掠而起,拔高了两丈上下!我一看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是骇然!
本来,我的计划是将他撞到了水中,立即抛出绳子,将石菊救了上来。可是,小舢舨虽然被我撞成了两截,但是却并没有落下水,反倒向上拔了起来!看他的情形,分明是想落在我的小艇之上!我手忙脚乱,驾著艇向前疾冲而出,他正落在摩托艇后面,丈许远近之处。我连忙转了一个弯,抛出了绳子,石菊也已然知道有人前来救她,一伸手就拉住了绳子。我此际,不敢停下艇来等她,仍然驾著艇在水面飞驰,由于前进的速度太快,石菊被我从水面拉了起来!也就在石菊离开水面之际,两枚金莲子,向她激射而至!
我回头一看,大师伯正浮在海面之上,我连忙一抖绳子,将石菊拉了过来,避开了金莲子,她也落到小艇上,我立即将小艇向岸边驶去,小艇几乎直冲上沙滩,我一拉石菊,道:“快走!”
石菊直到此际,才知道是我!
她道:“卫大哥,原来是你!”
我回头看去,只见大师伯正向岸上,疾游过来,我忙道:“别出声,咱们快逃,他是我大师伯,我们绝不是他的敌手!”
我拉著她,一直上了汽车,向前飞驰而出,在汽车中,我才来得及将包在头上的衣袖,撕了下来。
就在我撕下衣袖之际,陡地想起一件事来,不得大吃了一惊,车子也几乎向外撞去!
我的行动,本来极其成功,大师伯也未必知道救了石菊的人是谁,但是,我却忘了一点,我那件西装上衣,仍在小艇上,他只要查一下,便可以发现袋中有著我的名片,而知道事情是我所为!
虽然这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稍为大意一点的人,未必能够注意到我的衣服,从而再搜查到我的名片。但是,我大师伯是何等样人?那有放过这点线索之理?
可是我知道,这时候,再要回到海滩边上,一定已然来不及了!
我急得六神无主,在我一生之中,我从来也没有因为惶急而觉得这样心中混乱过。我不怕得罪“死神”,更可以和黑手党的党魁面对面地作生死之斗。(卫按:这个“黑手党”最近又在大肆活动,据法新社西西里岛巴勒摩六月三十日电讯,黑手党徒,竟然设计,在一次爆炸中,炸死了八名警察!)
但是,我绝不能想像,如果我和我大师伯正面作对,会有一丝一毫胜利的可能性!
石菊也看出了我惶急的情形,她看了我好一会,才道:“卫大哥,有甚么意外么?”
我一面驾著车,向前疾驰,不一会,便来到了通蒙地卡罗的公路上,一面拚命地在思索著对策,甚至没有听到石菊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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