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吧!”
数十幢两层或三层的木屋之前,张伟身着戎装,腰按村雨,淡淡的发令道:“这是老奴辛苦十几年置下的产业,他的不肖子孙不能保全,他若地底有知,也该痛哭。”
留下万骑在萨尔浒右侧,又有神策卫驻清河堡戒备南路,两万金吾与龙骧卫的官兵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三天之内,掩杀到基本上全无防护的赫图阿拉。由于青壮男子大半入伍,留在赫图阿拉附近的只是满人的妇孺,即便如此,这些从小在山林中射猎为生的游牧民族,仍是迅即组织起来,拼命的反抗这些黑衣汉军的入侵。那些身高不到马腹的小孩,跨骑在瘦弱的战马之上,用孩童用的弓箭射杀大意落单的汉军官兵,汉军官兵初时还不把这些妇孺看在眼里,直到发现这些妇人小孩虽然用的不是强弓大箭,却是箭法精准无比,动辄一箭穿心,稍有不慎,没有任何护甲的汉兵便被乱箭穿心而死。如此这般死伤数百之后,所有的汉军官兵总算明白,任何有生命体的物体一旦出现在视线之内,则所有人结阵乱枪齐射,不论老弱妇孺一律枪杀,任何有迟疑犹豫的举动,皆可能造成自已中箭身亡。
在保全自已性命及军令的两重压力下,方圆数百里内,两万多汉军覆盖下的以赫图阿拉为中心的地域,东至启运山,西到虎拦岗的所谓后金龙兴之地,所有的满人部落均被铲平,一连五日,烽烟不断的从各旗部落的聚居地燃起,如狼似虎的士兵抛却了心中的平民意识,如同杀人机器一般不断的杀戮焚烧,摧毁着一切值得毁灭的东西。
分兵而进的金吾与龙骧卫东西并进,一路绞杀,除了满人部落一律摧毁之外,又并人张榜告示,收拢辽东汉民。因汉人早已与满人同样打扮,若是不用方法加以区分,只怕一个个也做了刀下冤鬼,杀红了眼的士兵已然将身上的兽性尽数爆发,一路上烧杀不止,却哪里有空去分什么满人汉人?
进入辽东十日之后,铲平了一切微不足道的抵抗之后,被后金打了十几年没有还手之力的汉人,终于有军队在赫图阿拉努儿哈赤的老宅之外列队待命。因当时的辽东苦寒,又没有后世的暖气玻璃之类,冬日地面冻结,春夏则融化泥泞不堪,是故有钱的辽东满人皆是以大木建造楼居,虽然后来打进了沈阳,以砖石为地板,却仍是喜欢建造高楼,这赫图阿拉是努儿哈赤建立后金称汗后建立的第一个国都,与汉人的城市比将起来,只不过是一个数百幢大大小小的木屋构成的大山村罢了。除却其它民居,建造的最精致的建筑群,自然就是汗居。
张伟骑在一匹雄健的白马之上,冷眼看着这一片后金国最初的发迹之地,数十根粗大的圆木支撑着由二十七间木屋组成的后金汗宫。想起皇太极训斥子侄辈的话:“当初我们住在小木屋里,后来立国称汗,在赫图阿拉建造了汗宫,二十多间木屋,我们在里面走来走去,觉得舒心畅快。因为珍惜父辈的成就,一遇到战事,大家拿起刀子和弓箭,骑着战马跟着大汗就出征,遇着战事一定要冲在前头。闲时打猎,也都是拼命要跟去,带五六斤炒面,在野地里过七八天的时间,吃炒面,喝雪水,就是这样练成了箭法和体魄。现在的子孙,一遇出征都想着抢掠,住在华丽的大屋里,打猎时能不去就不去,这样下去,失去了国本,满人怎么能是大明的对手。”
想到此处,张伟口中喃喃道:“你也当真是一时的雄杰,努儿哈赤的基业,其实是到了你的手中方才真正稳固,后金也是有你,方变成清,多尔衮不过是承你的余荫,方才有机会入关,成为中国之主。只可惜,今日我要坏你的祖居,毁你的基业,破你的信心,伤你的自尊,对不住了,时势不同,立场相反,越强大的敌人,我越是要狠狠打击!”
眼光扫视四周,见身边的亲卫骑兵皆已将手中火把燃起,便概然令道:“烧吧!兴此六月之师,穷其百年之运,烧,一幢木屋也不要留!”
一支支火把被扔向上半空,在空中漂亮的划出一个半圆的抛物线后,掉在了已然洒上桐油的木屋之上,“轰”的一声,一股股漂亮的火光窜起,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木屋都已在火光中燃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夜色渐渐上来,大火已燃烧了许久,火舌渐小,一幢幢房屋开始倒塌,轰然倒地之时,又会突然激起数丈高的火舌,张伟身后默默侍立着张鼐、刘国轩、张杰、林兴珠、贺人龙等金吾与龙骧卫的将军,张鼐等南人倒也罢了,贺人龙却是辽人,整整受了满人十几年的鸟气,不能发泄,此时亲眼得见天命汗所兴建的汗宫被张伟下令焚毁,心中大畅,却不如其它人神情凝重,只笑吟吟看着眼前的火场,心里对张伟已是佩服之极。正在舒心解气之际,却听得张伟大声吩咐道:“众将上马,随我带队同往萨尔浒!大军今晚连夜赶路,不得歇息!”
贺人龙心中一动,兴奋道:“大人,可是沈阳那边来了消息,那满人沉不住气,出城寻战来了?”
张伟回头看他一眼,笑道:“偏你聪明,烧了老汗的房子,你到兴奋的跟什么似的。”
“啊,末将猜中了?”
“沈阳那边那么点人,出来寻死么,沈阳可比这边重要的多,那济尔哈郎可没有蠢到让我们有机会直入沈阳。是全斌那边传来消息,辽阳广宁一线的八旗,这几天动向不稳,游骑四出,看来谭泰他们,要回京援沈了。”
“嘿,那不是寻死么,大人,派末将为前锋,与那谭泰接战,我听说他是满将中有勇有谋之辈,请大人把第一战的机会给我,一战而胜,辽东可定!”
张伟噗嗤一笑,道:“野战对八旗骑兵,你那四千龙骧左军够做什么的?一战而胜?只怕是被人家一鼓而下吧!他们调集兵马,稳定宁绵那边的情形,然后方能回援沈阳,这才几天功夫,你当行军出兵有那么容易么。咱们在这里打的顺手,那是我几个月前就开始谋划了!我估摸着,最少还得十日,他们方能抽出身来,调集两万左右的兵马,由鞍山驿、清河堡、鸦鹘关一线攻来,沈阳驻军出边墙,仍由萨尔浒一线出击,两路合击,方才有机会与我一战。”
刘国轩初时默不做声,听到此处,忍住插话道:“那么大人为何往萨尔浒方向调兵,何不直出鸦鹘关,迎接广宁和辽阳来的敌兵?击溃了援兵,沈阳则是死城一座,任我们围攻了!”
张伟摇头答道:“这么着打,正中了敌人的下怀。敌人便是怕与我阵地交战,惧怕我的火炮,若是我布阵野外,敌人皆是骑兵,飘忽不定,我无法追击,战而不利则退,战而得利则进,退则骚扰我的粮道,进则杀伤我的士兵。若是我在各处关隘死守,则敌骑骚扰不断,我军士气低落,再加上时刻担心皇太极领兵回辽,只怕稍有不慎,数万大军溃败于此,那么,这些跟随我多年的子弟们,可都要做异乡之鬼了。”
又咬牙笑道:“他们以为我不敢攻打沈阳坚城,我却偏要直攻沈阳,在援兵到来之前,将沈阳攻下!”
见众将吃惊,便解释道:“我军火炮众多,威力甚大,用来攻城是再好也没有。沈阳驻军原本不过万余,前几天又损了两千余骑兵,现下就在城里征召所有的八旗男丁,也不过多了几千不适合上战场的弱兵,我以数倍于敌的兵力围城,以三百多门大炮直轰城墙,猛攻不止,正面接战,八旗兵的威力被限制在城墙之内,而我军的炮火和火枪威力却可发挥到最大,两相抵销,攻城是最好的选择。待敌人援兵到来,我已攻下沈阳,此番来辽的目地完成,以皮岛明军开路,引领辽民,我汉军护卫两侧,缓缓向长甸港口撤退,敌人援兵失了沈阳驻军的策应,我军又大队集结而退,他能如之奈何?若是急切间想攻我,那便是自行送上门来的好菜,我岂能拒之?”
“大人的想法甚好,只是,神策卫正守在清河堡,攻城力量不足,若是调回,又恐被敌人抄了后路,由清河堡一路直扑长甸,我军港口粮道尽失,大人不可不慎。”
“嗯,虽然我已派了水师危胁辽西,又令人通传辽西明军佯动,牵制辽阳八旗,到底还是要小心为上,还是让飞骑辛苦一遭,攻城战用不着骑兵,让张瑞带着三千飞骑去清河堡,以防敌袭。”
他安排妥帖,诸将由他指挥惯了,哪有人还有异议,当下各人催马急行,又督促各人属下的步兵大队打着火把照亮前路,再加上正是月半,虽是深夜赶路,在火光和月光下,到也并不觉得如何难行。
萨尔浒山背倚铁背山,距抚顺关西七十里,距沈阳两百里不到,距赫图阿拉百余里,当时明朝的战略部置,是以关内大城并守堡护卫汉人屯区,沈阳之外便是边墙,居住着建州与海西等蛮族部落。这萨尔浒地势险要,乃是四战中转之地,控制住此地,便扼住了沈阳与开原铁岭等地的联系,又能阻止西南清河堡的来敌,当年努儿哈赤五日内击败三路明军,首战便选在萨尔浒,正是因其地重要,得失之间可影响战局。
张伟率两卫大军连夜赶路,百余里路程当年明军需走上三日,对经过每日五公里长跑的汉军来说,虽是夜间方行,待第二日正午亦也赶到。兵士们赶到营地之后,自然有人埋锅造饭,吃完饭后便倒在扎好的营账中酣然入睡。张伟等带兵将领却是无法歇息,驻兵于此之后,便令张瑞带着骑兵飞速到两百里外的清河堡替换神策卫,又安排准备攻城所有的器械,派人打探沈阳城附近的情形,直又忙了两个多里辰,方才勉强有空吃了点饭,安排人值宿巡视后,张伟倒在大账之内,头一挨枕头,便已熟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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