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已经感到有点踩不动水了,整条腿都快冻僵。如果我们继续呆在这仿佛群体冬眠的蚺蛇堆里琢磨不出办法,就算它们不醒,我们也会体力透支沉到水中。
“放心,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有四个人呢。如果这里是诸葛亮修的,我们就要站在他的角度想,或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想到呢。还有,两千年了,没人见识过墨家机关城,就算见到了,估计也死在这里了。”张自成看着水里的黑头发,顿了顿,“这是历史的奇迹。而今天的我们正是墨家机关城这个奇迹的见证者,这是多令人兴奋的事儿啊!”张自成身上有一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我感觉他好像是个永远不会停歇的发电厂,不但自己跟打了鸡血一样,还可以很快影响到其它人。
“岩壁上有关于诸葛亮的故事,不一定就说明这里是诸葛亮建的。从来没人进入过机关城,也没人对这城总结过经验。也许这岩壁上写满的是墨家弟子各朝各代的故事呢。我们不能以点盖面。”徐星儿泼冷水说。
“石壁上面写的,的确全部都是诸葛孔明。”一直没有说话的墨七,突然打断了我们。听到他说的这么果断,我们又都沉默了。
正觉得头皮发麻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脚底又有什么东西动了,但这次,这东西没有将我向下拉,也没有刚才蚺蛇身体那么冰凉。这东西在我腿上划了几下,突然我的脚腕一紧,这一下我的感觉完整了,那是一只紧紧抓住我脚的人手!
我立刻把脑袋钻入水下,心想刚才那垂死的高个儿不会还活着吧?在墨绿色的水面下,我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缠满了毛发和绿水草的人正瞪着我。
竟然是耿天赐!他从哪儿冒出来的?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他却急迫万分地看着我,好像要憋不住气了。他打着手势,示意我不要乱动,指了指我们脚下那一大团毛发和杂草丛生的地方,做了个游进去的动作。
看着那堆满蚺蛇粪便的水底,我心想钻进水草堆,那不必死无疑么?便摇头表示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耿天赐一脸无奈又拉了拉我身边徐星儿的脚腕。其实这是个多余的动作,因为我一钻进水面,徐星儿的猪头也跟着钻进来了。她一直在看着我们,好像已经明白了耿天赐的意思,跟耿天赐目光一对,就立刻用力点了点头。
徐星儿拉着我浮出水面,迫切地对墨七和张自成说:“水下有出口,趁蚺蛇还在静止,我们赶紧下去!”
“不行!你脸被虫子叮了,脑子也被叮了么?为什么听他的?他是你们抓来的,又是最恨我爷爷的人,他让我们俩进水草,我们会直接淹死。别人找到我们的尸体都会判断是自杀的,正好把我们这俩仇人都除掉!你也不想想,秦墨的人都是高手,为什么那两个都被废了,他没死?这地方从来没人见识过,他怎么可能知道出口?”此刻的我,充满了对神秘出现的耿天赐的不信任,跟徐星儿激烈地争执起来。
“什么,耿天赐在下面?”张自成听了也是一愣,“他又不是能在水里呼吸的两栖动物,怎么可能在下面呢?”
“不然怎样?”徐星儿瞪着我气呼呼地说,“要不冻死,要不被蚺蛇吃了。耿天赐刚才不在水里,现在就出现了,明显他是从那出来的。你要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你脑子才进水了!”我们正在争论,耿天赐的脑袋突然也浮了出来,他长吐一口气儿,眼神尖锐地看着我。“我们,没时间了,下面的入口已经关了。”一句“我们”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却有着跟墨七一样的大义凛然和侠风义骨。本来那可以是“你们”没时间了,可是他却把自己也留在水里,生生把这句话的主语变成了“我们”!我这才明白他憋成那样,只是想拉着我们快点进去,刚才他根本来不及浮上来跟我们细说。这个一直让我充满怀疑的家伙,竟然为了我们放弃回到入口的机会。我惊愕地看着他,脑子真的一片空白。
我们几个正面面相觑,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开始从水底向上涌动,那些我刚才不愿意触碰的蚺蛇粪便、黑色毛发跟没了根儿一样向上漂浮,水面开始变得浑浊,就好像煮开了的沸水,渐渐冒起巨大的气泡。一些蚺蛇的身体在水面时隐时现,墨绿色的瞳孔,似有似无地转向我们,慢慢扭动着庞大无比的身躯向我们靠拢过来。
蚺蛇醒了!眼前的情景让我无比震撼。从出生到现在的光辉岁月中,我做过最刺激的事也只是在公交车上为保护女同学与流氓进行了一次英勇搏斗,如今对手变成从未见过的巨蛇,体积比我庞大三四倍,瞬间就能将我秒杀成渣。浮出水面的蛇越来越多,只听张自成一声尖叫,一条大蚺已经用尾巴狠狠盘住了他的胸口,蛇的力道过猛,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张自成用力挺起胸膛,企图为自己制造一些呼吸的机会,不过从那窒息的表情看就知道有多没用。他面露绝望,嘴里嘟囔着骂道:“妈的这母蛇真够劲儿!想当年……”他已不能把后面的几个字吐出来,因为彻底被嘞得没气儿了。此刻墨七刚徒手扒掉自己身上的蛇,立刻从斜跨包里掏出样儿东西,那东西样子有点类似红黑色的乌龟壳儿,上面拴着一条暗黑色的链子。墨七把链子套上手腕,猛地向蚺蛇扔去。只见那乌龟壳儿有如离弦之箭,直奔大蚺蛇的七寸。
小小的乌龟壳,与那大蛇的身体相比实在悬殊,我没看懂墨七对蚺蛇挠痒痒一样的进攻是想干嘛?小乌龟壳“呼”地黏在蚺蛇的身体上一动不动,墨七向后一拉链子,乌龟壳的头部伸出一只模样恐怖的鸟头。铜制的鸟头上,尖锐怪异的鸟嘴一口叼住蚺蛇皮肤表面。乌龟壳的尾巴处,同时伸出一条长长的、大小不等却又环环相扣的蛇尾式铜链。墨七把铜链向右一甩,带钩的尾巴扣紧了蚺蛇的另一块皮肤。墨七把链子向右转了半圈儿,电光火石之间,那鸟头和蛇尾突然一起钻进蚺蛇的身体深处,皮肤表面只剩下那乌龟壳。最后一下特别血腥,墨七向后一叫劲儿,钻进蚺蛇身体里面的鸟头与蛇尾一起带出一大块黑红色的心脏,深红的蛇血也跟着喷流而出。那蚺蛇瞬间没了力量,放开几乎要被勒死了的张自成。
张自成一顿猛咳,“七……七哥,这,这又是什么机关?”
“旋龟锁。”墨七来不及回答更多,忽地又将旋龟锁扔向另一只向自己盘来的蚺蛇。
我知道旋龟,这是山海经中厉害的异兽。“杻阳之山,怪水出焉,东流注于宪翼之水,中多玄龟,状如龟而鸟首虺尾。”没想到这东西做成的武器有这么厉害,我不禁再次对墨家的机关兵器咋舌不。
不过,更让我大开眼界的却不是墨七,而是我和徐星儿身边的这位耿天赐。他本来跟我一样是被抓来的,除了衣服,身上没有其它东西。可是现在他却抽出了自己那条看似普通的裤带。柔软的皮带在他手中握着,只要有蚺蛇围住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他“啪”地一下抽动皮带,那蚺蛇就像被坚韧利器腰斩了一样,皮开肉绽,筋骨分离,断裂成两半从我们身上脱落。他并不轻易舞动皮带,但每一击必斩断蚺蛇,快如疾风,百发百中。
就这样,耿天赐在我们身边挥舞着皮带,鲜血四溅粘液横飞,打得我们周围下起了蚺蛇血。我抹了一把脸上蚺蛇尸体的残液,看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气,对身边的徐星儿说:“你们确定是抓了一个农民的儿子?”
徐星儿也惊愕万分。“我见过他拿着的这东西的录像,是一种凝胶物资,英国国防投了十万英镑用于这东西的研究。它在平时又轻又软,一旦受到高速冲击,分子互相交错锁在一起,就会变得格外坚固,削铁如泥。真没想到,这尖端科技居然栓在他裤腰上!”
但是我们所处的境地,来不及让我们艳羡耿天赐和墨七的技艺,因为身边的蚺蛇已经全部醒了。它们一个叠着一个一起向我们围来,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的蚺蛇蠕动着身体,几乎覆盖了整个水面。这时墨七已经驮着张自成游到了我们身边,他和耿天赐背对背形成一个圆形防御区,但显然两个技艺最高的人也已打得力不从心。
耿天赐一边舞着腰带一边说:“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变化万端,我看逃不过了。”
“你说什么?”听到他嘴里突然冒出这些字,我大叫一声!在爷爷的打仗牌中,这八个字正是天地风云鸟蛇龙虎八张牌可能遇到的八种情况。从跳进水里到遭遇蚺蛇一直非常凶险,张自成又在一旁不断发表意见,搞得我没时间静下心把这一切串起来思考。耿天赐的八个字突然让我把很多零星想法连贯起来。
第一,爷爷从户县回来后,爸爸说他疯疯癫癫,身上用刀子刻满了奇怪的图案,还对奶奶说这些都是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加上他表现出来的那些怪异举动,这一切只暗示了一件事儿——也许爷爷曾经进入过墨家机关城,而且出来了!这对了解墨家禁地危险程度的秦墨来说,是多么宝贵的经验,这或许也是老潘那么看重我的存在,一定坚持让我跟来花山谜窟的原因。因为他认为爷爷把进出隐灵洞的经验潜移默化藏在了我的脑袋里,我才是破解墨家机关的最大希望,所以一定要等队伍中有了我,才开始出发。
第二,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爷爷死亡的时候,身体上那奇怪的图案不见了,像是被人剥皮了,。剥皮的原因也许不是用酷刑折磨爷爷,而在于那些图案。凶手,有可能对那些图案的意义有不同的想法。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