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布帛从缠绕着的指尖上取下,用一早备好的清水濯净了甲面上原有的残花,露出了夺目的红。
十指在日光下转移活动,姜馥莹唇角上扬,先去给了阿娘看。
罗胥君满足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喟叹一声:“瞧瞧这样多好看,我生的闺女儿就是漂亮。”
过了日,反复染了三次才出了这样鲜亮的颜色。姜馥莹出了屋门,站在阳光正好的院中,她少染指甲,此刻瞧着那存在感极强烈的甲面总有些不适应,哪怕其并无重量,也略显造作地扬起手,将指尖凑在眼下细瞧。
“很喜欢?”
常渊从后院出来,身后跟着几只已然喂熟了的鸡。
姜馥莹放下手,转过脸看他。
“你又走路悄无声息的,”带着些嗔怪的口吻,半晌才接着道:“……还好吧,也没多喜欢。”
“不是喜欢到一直瞧么?”
相处许久,二人之间多了许多熟稔,偶尔也会玩笑几句。
姜馥莹横他一眼,又觉得他瞧不见,真是没趣。哼出声回话:“你又看不到,怎么知道我一直瞧?”
“原来是真的,”常渊经过她身畔,声音略带些笑意:“我诈你的。”
“好啊你!”
姜馥莹推他一把,自个儿进了屋甩上门,靠在门板上,瞧着自己的指甲。
唇角早在不知什么时候扬得老高,她努力拉平无果,过了会儿才对外叫了声:“常渊。”
她开门,“你过来,有事同你说。”
二人坐到了一处,姜馥莹开口道:“阿娘说,过几日她亲自去山上寺里为咱们请一个婚期,求佛祖保佑,也是请僧人瞧瞧你我八字是否相合。”
她拿出纸笔,柔软的笔尖落在纸面上,她问:“你可还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
常渊默了一瞬,“并无印象。”
姜馥莹为难地咬着笔头,“这可怎生是好……”
“六月十一,”常渊忽地开口,“你觉得此日如何?”
姜馥莹抬眸,静静地望他一眼。
“我捡到你的日子?”她回忆,“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也是重获新生的日子。”
常渊顿首,“并不草率。”
姜馥莹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点了点他,“何必说得这么郑重。你重获新生,那从前的一切,就都不要了?”
“既然能忘,便说明有些事没那么重要。”
常渊垂首,发间的系带顺着发丝垂落。淡色的布帛与墨色的长发回绕,多了不少文气。
“胡说,”姜馥莹道:“那你看不见,难不成眼睛也是不重要的了?”
她语气上扬,过了会儿又正色道:“我说真的,你若是有一天想起来了,不愿同我在一处也无妨,但你得好好告诉我,不能让我一人稀里糊涂地等着。”
常渊应当不是他们这等农家子弟,家中少说也是个富户。如今忘却前尘被迫同她一道,日后不管能不能记起来,愿不愿意同她在一起,姜馥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低头,慢慢在纸上写下两人的生辰八字,墨迹显露,方听常渊道:“不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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