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溢的劲风方自挟卷着尘灰散尽,兽人军官已尽皆放声大笑,像是遇上了什么极为滑稽的事物。
横阻在谷口的安鲁尼奥,就只是孤身一人,执着把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长弓。看上去,他似乎正处在极大的惊恐当中,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脚步亦在茫然后退。
即使是与兽人军中的兽人士兵相比,这瘦弱的异类也要更为丑怪得多。没有鼻翼,没有眼睑,周身四处布满了肮脏的土屑焦痕,一双生着肉蹼的双手紧攥着长弓,竟是没有勇气再次引弦袭敌。
“嘿,你们看这家伙像不像一头真正的杂种?”兽人军官中的一人快要笑得直不起腰来。
另一名军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安鲁尼奥,摇头道:“放下武器,然后告诉我们,你的那些同伴都逃去了哪里?坦率的说,或许也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会被留下来。我并不介意下一刻狮鹰就会多些血淋淋的食物开胃,如果你不懂得把握机会的话,没有任何人再能救得了你。”
近百头黑羽利爪的巨鹰相继张开尖喙,尖声厉鸣,与人类相差甚微的脸庞上带着狰狞至极的嗜血神色。安鲁尼奥畏缩地看了眼周围,抛下弓箭,低低地道:“我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让我留下来。因为罗琳她不肯走,我得我得保护她。”
“是你的女人么?请原谅我的冒昧,你的妞也应该是个杂种罢?”先前那军官大笑着,冷冷挥手,“杀了他,然后把这块鬼地方都烧了!”
旁侧的一头狮鹰骤然挥出阔翼,如铁的翎羽边缘挟着凄厉风啸直划雷鬼颈部。伴随亢奋的低鸣,周遭数十头巨鹰相继扑起双翅掠近,似是急于想要分上一块新鲜的尸肉。
众目睽睽之下,安鲁尼奥的头颅并没有如想象中般直飞冲天。就在鹰翼前端即将及身的刹那,他的整个身躯突然齐膝向后折去,竟是如浮木般悬流而架,与地面齐平。那狮鹰一击落空,尖喙当即啄向安鲁尼奥头颅,只见鱼人的左脚倏地抬起,紧接着右腿凌空,曲折收腹,风车般急旋而上,立时触撞出一串沉闷连响。
这由腰至脚酷似神龙摆尾的系列动作之后,空中大蓬的鹰羽纷纷扬扬地坠落地面,那狮鹰就连丝毫的反应也未能做出,头骨已完全被踢得粉碎,颓然仆倒气绝。
相继扑至的几十头巨鹰在连声大响震颤中纷纷长声悲鸣,等到四溅的鲜血落定尘埃,只见大半的狮鹰因收势不住而相互扑击致伤,而另一些,却带着粉碎如绵的头颅软软倒地,再无半分生机。
几名兽人军官沉下了脸,相继抽出腰间佩刀。敌人灵敏的闪避动作和强悍到极点的爆发力,令他们着实大吃了一惊。
安鲁尼奥立在原地低促喘息着,不安地环视周围:“罗琳是伯恩的女人,不是我的。请你们离开这里,我不想打架,更不想杀人。”
一名军官仿佛是察觉了什么,狞然笑道:“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厉害角色。不想杀人?是因为害怕吗?”
“是的,我害怕。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安鲁尼奥垂下头。
“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逃命去罢,虽然有些羞耻,但那样做却会让你活下去,并且不用杀人。”军官放缓了语气,反手摘下身后背负的劲弩,悄然拨开机簧。
“我的确是杂种,但是,我也是个男人。像你们说的一样,我从生下来以后,就被人看成是异类。伯恩是个例外,他从来就不会嫌我长得丑,也不会在乎我身上有多臭。所以只要是他在乎的东西,我也想要去保护,哪怕是拚了这条命,也没有关系。”安鲁尼奥陡然探出右手,牢牢抓住正面尖啸袭来的弩箭,凝视着箭棱刮破的掌心,他慢慢抬头,妖异的红眸中现出了隐约的疯狂,“我不在乎任何人的事情,但是关于伯恩的就不行。不想死的话,现在就给老子滚!”
那名军官骇然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地咆哮:“妈的,杀了这个自以为是的杂种!”
没有任何悬念,一场残酷而激烈的包围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第三十六章 兽行(中)
双方一度爆发的喊杀声,渐渐低落了下去。言语在此时已经变得毫无意义,战士们只是闷头砍杀着,任由敌人的利爪或兵刃贯穿躯体,在生命迅速消逝的同时挥出刀锋,斩下颗颗硕大的头颅。
近距离的混乱博杀,使得兽人大军中的上百条巨虫再也难以有效地喷射火袭。一些罗兰战士在高速疾驰中抬起鞍侧悬挂的粗大竹管,打燃燧石,牛皮囊体中高速喷出的火油便立即化作道道张牙舞爪的烈焰,肆虐在巨虫体表,灼出无数焦臭四溢的沟壑。
迟缓的蠕动速度注定了巨虫们只能成为火龙卷的活靶子,虽然拥有着强大的火系魔法能力,但厨子也怕刀砍的道理似乎同样适用于这些庞然大物身上。几番来回冲刺后,巨虫中的一小部分开始解体,融化成大滩粘稠的汁液。而另一些则在狂暴的喷吐中将周遭大批人体摧为焦炭,其中有很多罗兰的战士,但更多的却是兽人。
悬殊的数量对比,很快就转为了持平。尽管兽人士兵在面对罗兰悍不畏死的博命势头时有所畏缩,但它们强横无匹的个体实力终究决定了整个战局的走向。数倍以上的敌人保持着高速锐减的势头,几乎兽人士兵每一次挥动兵刃,都能立即格杀一名罗兰战士。单就力量方面而言,双方根本就不是同一水准上的对手。
有杀戮的地方,或许铁血男儿居多,但也总是少不了懦夫的存在。
自从战局爆发初始,克雷斯就一直纵马跟随在凯特罗的身后,替他挡下各处袭来的攻击,有时候用长刀,有时候则用身体。伴随着火烧火燎的剧痛,遍布全身的伤口在片刻不停地涌溢鲜血,但这名体貌粗豪的汉子却压根也没有在意自身状况,豹般锐利的环眼不时掠向凯特罗将军身侧的另一人,神情警醒而冷漠。
那人也是条身高体阔的彪形大汉,在军团所有五十八个千人大队编制里,他是极少数能够和克雷斯一较高下的队长之一,由于生着满脸麻子的缘故,战士们总是笑称他为‘石榴’,久而久之倒是再也没几个人提及本名。
石榴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而克雷斯却属于半路出家,没有系上那帝国军团条红巾之前,他曾经是名武者。
安德森在军营中的乖戾性格是出了名的,身为他的副官,克雷斯唯有想法设法地劝阻调停,竭力去避免前者与同僚,甚至是上级的激烈冲突。他非常清楚,在军营里一个没有后台的中校想要得到晋升很难,但如果是贬职降级,则再容易不过了。
即使是克雷斯这样谨慎的人,在后来的那次叛乱里也不曾有过丝毫犹豫。那位偶尔会来军营探望中校的妇人是如此和蔼而善良,却*着身子以女子最羞耻的方式死在了师团长的营帐里。克雷斯还记得,*中自己亲手砍下了那头种猪的一条臂膀,带着野兽般的疯狂笑容。
很多年过去了,参与叛乱的同营弟兄早已死去了大半,到得最后,安德森身边就只剩下了克雷斯一名旧人。尽管有时候活着很累,累得像条狗,但如果还有机会重来一次,克雷斯仍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从十二岁起就跟着安德森的他,一直把前者当成是父亲,至今也没有改变。
历经无数生死劫难的克雷斯自然懂得人心难测的道理,军队中历来不乏阴狠狡诈之辈,而其中最令他感到不安的,就是石榴。
克雷斯觉得,石榴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军官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能被他猜到本意,然后办理得妥妥当当。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得以从底层慢慢爬到了千人队长的位置上,并且在一次足够长的被俘时期之后,依旧能够得到安德森的信任。
说实话,克雷斯不喜欢这个人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从安德森下令反扑开始,他就察觉到石榴开始和所属第七大队中的几名首脑人物频繁却隐秘地交流着些什么。从来就没有战士能够从敌军的俘虏营中活着回来,他不相信石榴的忠诚度,就像是不相信光明神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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