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孤山,首先他得找一艘船。
湖滨的树影下,静悄悄地泊了一艘画舫,没有灯火,不见人踪。
他要的是小船,画舫派不上用场。
他悄然绕右首急走,不足百步,发现一个褴褛的老渔夫,正在大树下系舟。
那是一艘小小的捕虾船,捕虾该在夜间出动,但这艘船没有渔具,显然今晚不打算捕虾,偷得浮生一夜闲。
他大踏步走近,笑问:“您老今晚不打算捉虾?”
老渔夫爱理不理,打好绳结道:“老汉的老伴染了风寒,歇息三两天再说。”
他掏出一锭银子道:“老伯想不想要十两银子?”
老渔夫笑道:“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他伸手递上银子道:“送在下到白公堤,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老渔夫道:“公子爷,别开玩笑,十两银子,你可以雇任何一艘有人陪伴的画舫。”
他朝右首百步外的画舫一指,笑道:“是那种船吗?”
老渔夫摇头道:“不,那是望江王家的画舫,雇不到的。”
他心一动,问道:“他们家的船,不是泊在涌金门的吗?”
老渔夫道:“南屏山总不能不让王家系舟。”
他踱近老渔夫,将银子塞入老渔夫手中道:“请即启程,老伯,方便吧?一去一回,一个更次该够了吧,送到后老伯自己回来。”
老渔夫将银子纳人怀中,一面解缆一面笑道:“公子爷,有去无回,老汉还担得起风险。”
赵羽飞又是一怔,老渔夫语含玄机,是不是有意。
天色已暗,但他仍可看清老渔夫的脸容,一张平板朴实的脸,满是岁月风霜留下的遗痕,看不出异样,也没有任何特征。
他心中一动,暗中戒备。
船轻快地向北滑出,老渔夫一面划桨一面道:“公子爷如果水性并不高明,最好坐稳些。”
赵羽飞泰然道:“在下的水性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还过得去。老伯,在下的坐处,距老伯有多远?有八尺?”
老渔夫点头道:“不错,八尺多一点,公子爷的意思是……”
赵羽飞道:“如果不幸遇上半年前成家湖中覆舟的坏天气,老伯恐怕不会活着离开在下九尺以上。”
老渔夫笑道:“公子爷是否太自信了?”
赵羽飞道:“一个人如果缺乏自信,必将一事无成。”
老渔夫道:“你能从山上的天罗地网中平安脱身,有此自信,乃是情理中事。”
赵羽飞道:“原来老伯也是他们的人。”
老渔夫道:“老汉只是厌倦了江湖生崖,丢下刀剑遁世逃名的西湖渔夫,一个冷眼的旁观者。”
赵羽飞道:“原来老伯是位隐世高人,失敬,失敬。请问老伯,可知道那些人的来路?”
老渔夫笑道:“老汉已久别江湖,不问世事,四十年来江湖的动静毫无所知,那些高手名宿的姓名尊号,老汉从不打听,因此怎知他们的来历?”
赵羽飞道:“本府即将发生惊天动地的变故,老前辈难道依然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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