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的脸色变了一变,笑道:“其实你的疑心病也不小,在这样一个小镇上,你莫非还担心会有敌人出现吗?”
“我不是多疑,只是觉得奇怪,一个刚刚还在咸城中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小镇上的店铺中吃早点?”纪空手摇了摇头,没有半点动作,只是将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道背影上。
韩信的脸色不觉又变了一变,只是纪空手的脸已转了过去,是以并没看到。
那人似乎并不惊讶,背影亦是一动不动,只是将手中的最后一点点心塞入嘴里,这才拍了拍掌,站起身来道:“纪公了能在这小店之中看穿本人的身分,单以这份眼力,已足可笑傲江湖。”
他的话说得很轻很慢,当他转过头来时,就连韩信也吃了一惊,因为此人竟是乐白!乐白是入世阁的三大高手之一,又是威震京师的亲卫营统领,他人既到,想必其亲卫营人马也来到了大王庄,但韩信却并没有发现有大队人马活动的迹象。
乐白与韩信本有杀侄之仇,可是此刻他对韩信似乎并不感兴趣,而是与纪空手的眼芒一触之下,紧紧相对。
他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本身就需要勇气,因为此刻的纪空手不仅仅只是一个人,其身边还有韩信,还有神风一党与照月三十六骑,更有武林五大豪阀之一的五音先生及其麾下的知音亭精英。这些人放在平时,只要有那么一个就足以让他头痛,可是当他真的面对群豪时,竟显得无比冷静。
如此冷静,当然是有所依凭,乐白又是凭什么这般自信?难道他已算准了纪空手注定毫无作为?纪空手只要一声命令,神风一党与照月三十六骑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个铺子团团包围,密不透风,但奇怪的是,纪空手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此时正坐在一个杀局的中心,任何妄动都有可能遭致无情的毁灭。
他一动不动,目光紧锁,以咄咄逼人的态势强压向乐白,同时余光一扫,将整个小店的环境悉数看入眼中,思索着自己必须采取的应对之策。
这个小店中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是乐白的同伙,包括那名老板与那名伙计,他们看似无心的站位,却极为精妙,恰恰利用整个空间的长度与宽度占据了最佳的攻防位置。而他们刻意留下的那张空桌,正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之地。
此刻的纪空手与韩信就在这个位置上,他们纹丝不动,静观其变,但都感觉到了这漫舞虚空的肃杀之气。
如此精妙的杀局,绝非是一个巧合可以说清的。这让纪空手的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只因这个想法太过可怕,甚至使他不敢往深处去想。
此刻纪空手的心境的确是可以用“大喜大悲”来概括,他从登高厅出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便一直就处于亢奋之中,一想到有了登龙图,他和韩信便可以联手争霸天下,这无疑让他生出超然的自信和傲视天下的豪情,同时也让他失去了应有的警觉和对外界事物的敏感。在加上韩信一直模棱两可,未曾表明的态度,促使他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投放在韩信的身上,以至于一时不察,陷入危局。
不过纪空手就是纪空手,他人在危局之中,依然镇定自若,脸上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微笑,宁静如深海,让人不可捉摸。
此时此刻,在乐白的眼中,纪空手出现什么表情都是正常的,惟独不应该微笑。微笑是一种心境恬淡的表现,当一个人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他怎么还能保持恬淡的心情呢?乐白的手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良久不动,虽然他的气势已然充斥了整个空间,他的同伴也已作好了攻击的准备,但他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虚,像是面对着一座横亘于天地之间的高山,不可逾越,甚至不敢攀援,丝毫寻不到一个可以一击致命的攻击点。
是以,他不敢动,只能如一棵朽木般静立。虽然他处于绝对的优势,但事实上他反而不如纪空手表现的那么轻松。纪空手在登高厅上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一块震慑人心的招牌,从一开始,乐白的心神就完全受到纪空手微笑的影响,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或许,是由于纪空手表现得胸有成竹了;或许,是因为纪空手的身上本就存在着那种让人无法捉摸而又真实存在的气势。
那是一种霸气,更是一种自然而生的王者之气,透自骨子里的坦荡与洒脱使得这种气质更为实在,更具如山般的压力,而这也许就是乐白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
这是一个实力悬殊的局面,但是纪空手人在劣势之中,却丝毫不显弱者的怯懦,反而在气势上先声夺人,这便是一种经验,一种对敌的经验。按理说乐白临场的经验应该非常丰富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纪空手在对敌的时候总是潇洒自如,绝对没有一丝的惊惧和恐慌,这让乐白感到了太沉的压力。
但是对乐白来说,时间无疑是宝贵的,拖延一分,形势只会对纪空手愈发有利。他所谓的优势仅限于小店这点空间,一旦出了店外,形势逆转,胜负立判,是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纪空手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突然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乐统领此次行动,只怕不是赵相安排的吧?”
乐白的脸色一变,虽说一闪即逝,却被纪空手的目光捕捉到了,这也更坚定了纪空手心中的想法。他一直奇怪,店中的其他几个敌人虽然不言不语,静守不动,但他们的目光并非注意乐白,而是那位店铺老板的背影,这就说明,这次行动的首领另有其人,而非乐白。
“此人究竟是谁?”纪空手已经看出了这位老板的功力远在这些人之上,乐白尚且听命于他,可见此人的身分地位之高,可以与五大豪阀媲美。
“不管是何人安排,今天你都很难走出这扇店门。相信你也是一个聪明人,只要你乖乖交出登龙图,我们就立时走人!”乐白看了一眼那位老板的背影,缓缓说道。
纪空手笑了笑,道:“登龙图不是在胡亥身上吗?乐统领只怕找错人了。”
“你这么说就太无趣了。你也不想一想,若是我们没有确切的消息,又怎会甘冒偌大的风险找上门来?”乐白脸现不屑地道。
“哦?”纪空手的眼睛眯了一眯,微微一笑道:“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们,既然如此,便请乐统领过来拿吧。”
他的手缓缓地伸入怀中,却始终没有再伸出来。从乐白现身之时起,他就保持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乐白迟疑了一下,紧了紧手中的剑柄,最终还是一步一步地踏前。纪空手心中一紧,知道大战在即,已经无法拖延时间,他现在惟一的希望,就只有寄托在韩信的身上。
对于韩信的剑法,他已有了充分的了解,一旦他们刀剑合璧,未尝就没有机会脱身。而且只要他们能够支撑到最多十息的时间,无论是外面的照月三十六骑和神风一党,还是五音先生所领的知音亭精英就会出现,到那个时候,他们便可稳操胜券。
但是到了这一刻,纪空手依然没有听到韩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这不免让他心生诧异:莫非韩信惟他马首是瞻,一动全动?还是韩信压根儿就没有动手的意思?对于后者,纪空手并不考虑,他相信韩信,就像相信自己的兄弟,毕竟他们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韩信的动机。他只是将这一切归罪于他们这一年的分离,正因如此才使他们失去了原有的默契。
他已无心细想,就在这时,乐白已然拔剑,一道森然的寒气直插虚空,配着其前进的步伐,正一点一点地向他迫来。
乐白的内力与剑法都已臻上流,实力本就不在纪空手之下。他之所以对纪空手有一种莫名的敬畏,原就不是因为气势上的不如,而是因为纪空手的智计多变,如流水一般毫无常势可言,总是可以在看似绝境的情况之下觅得一线生机。这种人也许算不上可以一锤定音的武道强手,但却能无时无刻地让敌人感到一种潜在的威胁。
面对这种敌人,乐白当然不敢大意。事实上他的每一步踏出,都在积蓄着自己的全部能量,随时可以发出雷霆般迅猛的一击。
尽管如此,纪空手的整个身心依然没有放在乐白身上,这本是高手临场的大局,但他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一种无奈之举。他清楚地认识到,乐白的剑法虽然可怕,但远远不比这个小店中另外一个人,此人迄今为止虽然身形一直未动,但纪空手却明白,此人若动,就将是一场恶梦的开始,也是一场战斗的结束。
是谁具有如此霸烈的决定性的影响力?此人就是那位平平无奇、充满市侩气的老板,他虽然衣着普通,浑身上下透发出一股浓浓的油烟味,但不可否认,他纵然不动,其存在对任何人都是一种窒息般的威胁。
纪空手也许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也许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他绝对明白,此人一旦出手,自己的命运很可能就在那一瞬间因此而决定。
不过乐白的逼近已不容他再有分心,左手依然深藏怀中,可他的右手就在乐白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终于落在了离别刀的刀柄上。
刀未出鞘,但只须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足以将纪空手心中的战意演绎而出,杀气如浓烈的醇酒,如开瓶时的瞬间将这种气息悉数释放于空间,构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压力。
乐白毫不犹豫地出手,手腕一振,手中的剑锋犹如深渊的潜龙,突然标射空中,直奔纪空手的面门而来,其速之快,恰似那肆虐海上的龙卷风。
他出手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同时显示了他洞悉整个决战进程的能力十分高超。他看准了这个时候的纪空手人在座中,刀未出鞘,无论是攻是守,都处于一种非常不利的状态下,是以一剑刺出,威胁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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