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强拿着手机的手,猛地哆嗦了一下,他不明白,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这个女人的名字,明明已经被尘封在了他的记忆深处,如今的她,不管过得怎么样,无论是死是活,他以为自己都不会去关心的,可为什么,当他猛然听到她去世的噩耗之后,会忽然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受呢?
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没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但胸口隐隐传来的一阵绞痛,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江小勇听到电话里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还以为是手机出了什么故障,不由得在里面喊了几声:“喂喂,喂喂,听得到吗?”
在江小勇一连吼了几声后,电话里才终于有了动静,江小勇先是听到了一阵沙沙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萧国强有点变了调的声音:“……我在听……”
萧国强停顿了一下,让自己的情绪平定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地对江小勇说:“你在哪里?咱们能见面谈谈吗?”
江小勇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很快就和萧国强约好见面的地方,一个小时后,萧国强就出现在了他们约见的餐厅门口。
江小勇坐在临窗的一张桌子上,看到一辆豪华的轿车,开到餐厅门口的地方,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男人戴着一副眼镜,身穿一身笔挺的西服,脚蹬一双黑色皮鞋,梳着大背头,江小勇差一点没认出来,这个向自己走来的男人,竟然就是萧国强。
与年轻的时候相比,他虽然老了一些,但浑身却有了一种气魄,让人莫名望而生畏。
萧国强在看到江小勇的那一刻,也愣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当年差点成了自己大舅哥的年轻男人,竟然变成了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儿。
但是,萧国强毕竟是一个有着良好素养的公司老总,他在短暂的愣怔之后,马上反应了过来,然后就迈着矫健的步伐,朝江小勇走了过去。
此刻的萧国强,已经没有初听到江小慧的噩耗时那般难受了,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了,风过无痕,现在他心里有的只是感慨,感慨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但是,江小慧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她还那么年轻,就仓促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萧国强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所以,作为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他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这件事。
两个人落座后,一个服务员走过来,把菜单放在他们面前。
萧国强因为心情不好,根本没有什么胃口,江小勇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也没有胃口,所以,两个人只是随便点了几个菜,服务员给他们倒了茶,随即就拿着菜单离去。
萧国强跟江小勇简单的寒暄之后,就用沉痛的声音步入正题说:“江大哥,小慧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江小勇因为经常说谎骗人,渐渐练出了演员的基本功,一听到萧国强的话,他就使劲儿挤了两下眼睛,立即就挤出了两滴眼泪,然后才抽抽搭搭地说:“我妹妹她……在和你分开之后没多久,就发现……”
江小勇说到这里就顿住了,萧国强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他心里想,难道江小慧和自己分开后,就发现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年了,江小慧也已经不在了,可听到这里的萧国强,还是心情紧张地问:“发现了什么?”
江小勇因为是在说谎,多少有点心虚,为了稳住心神,他先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几口水,压下心头的慌乱,然后才抬起头来,看在萧国强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砰”地一声,萧国强手里的茶杯没拿稳,一下子滑到了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音,杯子里的茶水溅了他一身,使得他西服的前襟湿了一大片,坐在他们周围的宾客,听到声音,也全都扭过头来,看向了他们这一桌。
萧国强的脸色变得一片通红,两只手因为紧张,而微微有点哆嗦,他全然不顾周围投向他的诧异目光,也不顾被茶水泼了一身的西服,猛地站了起来,用颤抖得不成调的声音问:“你说……她怀孕了?”
江小勇脸色镇定地点点头说:“是的,她怀孕了。”
萧国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小勇,不相信地稳:“是……我的孩子吗?”
一听到这句话,刚刚还满脸悲切的江小勇,立即露出生气的样子,不满地说:“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萧国强因为太过震惊,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一件事的判断力,江小勇这么一说,他就相信了,完全没有怀疑什么。此刻,他心里有的只是震惊,悲痛,他想不到,江小慧在和自己分开之后,居然怀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在那不久之后,这个女人就香消玉殒了。
萧国强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罪魁祸首,亲手扼杀了一个年轻的生命,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伏在桌上,肩膀微微开始耸动起来。
虽然江小勇早已猜到,萧国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会震惊,但还是没想到,他会震惊成这个样子,他看着萧国强趴在桌上,不断地抖动着双肩,知道他是在哭,江小勇看到他因为妹妹的死,而悲痛欲绝的样子,竟然有了一丝感动,不过,他感动归感动,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萧国强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摘下眼镜,用一张纸巾把镜片擦拭了一下,然后才问:“那个孩子呢?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江小勇看到萧国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不由得有点惶恐,等到他听到自己接下来的话之后,恐怕情绪又要崩溃了。
所以这一次,江小勇终于发了善心,不想一件一件地抖露了,而是打算和盘托出,省得眼前的男人会再次崩溃,他江小勇虽然是个江湖惯骗,可就是见不得男人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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