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周小宝大包小包跟逃难似的回来了,他知道家里没人,就直奔周婉兮的面店里。周小宝这都出去唱戏大半年了,他春天出去,秋天才回来。周大宝走到“信得过面庄”门口,看了看比之前大的招牌和熙熙攘攘的店里,他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门。他又左右看了下,确认没有走错的情况下,才进了店里。店里也是有很大的变化,除了食客多以外,店也比之前扩大了一倍。周小宝忐忑不安地在店里搜索着妹妹的身影,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多个版本的假设。是不是店铺经营不下去转让了?难道是生意好转扩大规模了?但是让周小宝担忧更多的是第一种假设,因为在他离开的时候,面店就经营得不死不活的。有一天生意好,有一天生意惨淡。他劝妹妹别干了,一个小姑娘家,没有必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但是当时周婉兮说什么也不肯。她有着跟陈子奇一样的固执和倔强。周婉兮在熙攘食客中,看到了周小宝的身影,立即兴奋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帮周小宝把包收起来,对他嘘寒问暖。“这都大半年了,都瘦了一圈,也黑了。”
“坐了一天的车吧,饿了吧。”
“子奇,哥回来了。”
周婉兮说了一连串的话,周小宝一句都没有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店里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一时不能确定,这大半年,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正在操作间里忙碌的陈子奇,系着围裙端着一碗臊子面走了出来。周小宝看了一眼陈子奇,再看了看他做的面,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两兄弟来了一个大拥抱:“感谢你这大半年对我妹的照顾。”
陈子奇突然脸就红了:“看哥说的,那不是应该的吗?”
周小宝看了一眼周婉兮,又将目光移到陈子奇的脸上:“你俩咋都脸红扑扑的,是不是炒菜太热了?”
这时翠花姐一边收拾旁的桌子上的碗筷,一边笑呵呵地说:“这你都看不出来啊,瞧这俩多般配啊!”
陈子奇还没做好跟周小宝摊牌的准备,就被耿直的翠花姐提前捅了出去,陈子奇瞪了一眼翠花姐,看到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凝固住了似的,翠花姐也为了她的心直口快深深地自责。她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放下抹布,借口到旁边的屋子里去看一眼孩子,而躲避可能会出现的“暴风雨”。周小宝仍然不动声色地吃着饭,但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这让陈子奇和周婉兮的心里都发毛,不明白周小宝这到底是同意呢还是反对呢?吃完饭,周小宝提上两个包裹,将剩下的两个包裹让周婉兮提上说:“走,你先跟我回家,我有话跟你说。”
周小宝临出店门时,给陈子奇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走了,陈子奇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心里敲锣打鼓,久久不能平静,其实周小宝对待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态度。周小宝一路上边走边问周婉兮:“你跟陈子奇谈了?”
周婉兮“嗯”了一声。周小宝沉默了很久,拿出哥哥的架势说:“我不同意你俩在一起。”
周婉兮不解地问:“为啥?”
周小宝说:“他虽然是我的好哥们,但是我就是不能同意你们在一起。原因很简单,你俩不合适。咱往长远的想,他虽然各方面都不错,可他一个乡下人,没房什么都没有,他用什么对你好。”
周婉兮说:“我觉得物质这些都不重要,我们都年轻,有手有脚,我们可以奋斗啊。”
周小宝说:“妹子,陈子奇要说从他的为人处事,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如果他是咱们这边人,那哥就是不要彩礼都愿意把你嫁给他。但是,他现在一穷二白,还是个外地人,你说他拿啥来对你好?”
周婉兮说:“他现在是A店的大厨,他工资现在也很高,而且他总是早早回来给我店里帮忙,我店里的生意现在也越来越红火了,我觉得只要人不懒,就饿不死。”
周小宝见这个妹妹执迷不悟,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你不要跟我犟了,我说咋弄你就咋弄,跟陈子奇分手,你不好意思说,我跟他说。这事我就是不同意。”
周婉兮委屈的说不出话,眼泪只顾扑溯往出涌:“有些事你不知道,要不是陈子奇在,你还不一定能见到你妹妹。”
周小宝焦急的问道:“你遇到什么事了,是谁欺负你了?”
周婉兮说:“事情过去了,我就不想再提,反正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你同意不同意,我都决定跟陈子奇在一起。”
周小宝看着倔强的妹妹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已订过婚的人。而且,陈子奇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也是订过婚的人。我在他们家还见过他的那个未婚妻。”
周婉兮突然就愣住了,陈子奇确实没有跟她说过有关他订婚的事。虽然她与陈子奇没有明确的谈婚论嫁,但是手都拉了,嘴都亲了,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不过周婉兮也经的事多,经常跟人打交道,还是有长了一点心眼的,她虽然心里犯着嘀咕,但是跟周小宝却说:“这此事他都跟我说过了,他其实也跟我一样,也是家里给他包办的,他不爱她。”
周小宝从来没有见妹妹这么执拗过,这么多年,都是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周小宝拿出当哥的架势:“都说长兄为父,你有没有想过,我就算是出面帮你把那门亲事退了,你敢保证陈子奇的家人能同意退婚吗?据我所见,陈子奇的父亲在家里可是很专制的,也是说一不二。”
周婉兮沉默了,她才对爱情抱有的幻想,却又被现实拖入了深渊。她知道,她要和陈子奇在一起,要冲破多少世俗的枷锁。城市里的外来人口多,对人的包容性也强,它可以接纳一个拥有过去,愿意重新来过的人。可是农村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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