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我们需要做点什么。”拜伦说。
正在切苹果的戴安娜从橱柜台上抬起头来,什么都没说。她将玻璃杯里的饮料一饮而尽,把杯子与其他空杯子放在一起,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她深深地陷入沉思,找不到回归现实的路。然后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继续切下去。
现在是7月初,距离事故发生已有29天,距离在轮毂罩上找到证据也有12天了。厨房里,所有台面上都堆满了摇摇欲坠的脏盘子和碗。如果露茜想要一只干净勺子,拜伦不得不找一只来冲洗一通。杂物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霉臭味,他老得去把门关上。送孩子上学时,戴安娜不再像其他妈妈那样把车停在林荫道上。她把车留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然后他们再步行走过剩余的路程。露茜的校鞋鞋尖磨损了,他又撑掉了校服衬衣上的一颗扣子,母亲的开襟羊毛衫老是从肩上滑落,仿佛每一样东西都开始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
当拜伦向詹姆斯报告了这个新动向后,詹姆斯说,他们必须设计出一个新的行动计划。
“什么计划呢?”拜伦问。
“我还在想呢。”詹姆斯说。
母亲在周末的行为举止也值得深思。她对所有事似乎都无法应付自如。她非常害怕接西摩时迟到,结果他们提前到达车站,在站台上等了近一小时。她翻来覆去地抹口红,搞得自己都有些面目全非了。拜伦试着用《我是小间谍》的游戏分散露茜的注意力,她却因为猜不出什么是“Ch”开头的(“是‘Chrees’。”她呜咽着说。火车进站时,她还在哭),而感到十分扫兴。之后他母亲就冲到轿车上,紧张地谈论一些彼此没有联系的事情:热浪,西摩一周的生活,适合晚餐吃的食物。她还不如大叫“轮毂罩、轮毂罩、轮毂罩”呢。在驾车回家的路上,她老是让车熄火。
在家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在周六的晚餐上,拜伦试图缓和这种紧张气氛,便问他父亲对欧洲经济共同体有何看法。但他父亲只是擦擦嘴,问道:“请问,家里没盐了吗?”
“盐?”母亲回答。
“是的,”他说,“盐。”
“盐怎么啦?”
“你似乎心事重重,戴安娜。”
“根本没有,西摩。我知道你在说什么,跟盐有关。”
“我说的是饭菜没味道。我说的是我的晚餐。”
“可我吃着只有咸味。说真的,我都觉得难以下咽。”她说着,把自己的盘子推到一边。
仿佛他们说的这些都话里有话,与盐无关,而是其他截然不同的事情。后来拜伦想留神听父母说话,可他们总是待在不同的房间。每次父亲进屋,母亲似乎都会冲出去。西摩又一次在周日一大早离开了。
“听起来她似乎很担忧。”詹姆斯得出结论说。
“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我们得帮她。我们得证明她没有理由去担忧。”
“但她有。实际上,有很多理由。”拜伦说。
“你得一直跟进事态发展。”詹姆斯从自己的校服运动夹克内袋里摸出什么,将它折叠了两次。显然,他在周末又制订了一个计划。他读道:“完美行动:一、我们认为那小女孩并没有受重伤;二、警察没来逮捕你母亲;三、这是闰秒导致的,不是她的错;四……”他在这里停了下来。
“第四条是什么?”拜伦问。
“第四条是我们接下来必须做的事情。”詹姆斯说,然后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晨光映出玻璃门上的各种污迹,仿佛阳光也不愿再次照进门。它在那些落满灰尘的秘密口袋里积聚起来,透过落地窗照出了露茜脚印的污迹。
拜伦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妈咪,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关于发生在迪格比路的那件事。”他的心跳得厉害。
嚓、嚓、嚓,他母亲用刀子切着苹果。如果不小心,她会切到手指的。
他说:“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回到那里。我们必须解释清楚,那是一次意外。”
那把刀子停了下来。母亲抬起头瞪着他:“你开什么玩笑?”她的眼睛里已经涌出泪水,而她并未阻止眼泪流下来,任由它们从脸上滑落,滴到地板上。“我不能现在回去。事情发生整整一个月了。我该说些什么?再说了,如果你父亲发现……”她没能说完那句话,却用另一句话取而代之,“我绝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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