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间跟我原先预期的差不多,甚至连褪色的窗帘、一小沓封面沾了咖啡渍的杂志,我都料到了。
那个行李员是个接近三十岁的阿尔巴尼亚外籍劳工,他一进门就开始把各个柜子的门拉开又关上,很老套地相信他的动作愈大,小费就会拿得愈多。但我没怎么注意:我一心想着那个核反应器的新闻,想看看总统说了些什么以安抚全国民心。
我找到遥控器,打开角落的电视。里头是半岛电视台,他们虽然报道了这则新闻,不过有自己的角度。他们告诉主要收视的阿拉伯人观众说,过去十二个小时的发展,显示全世界各地的机场和交通总站将会进行种族归纳的行动,将阿拉伯人列为主要查缉目标。难得一次,他们完全猜对了—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
我开始切换频道,找到两个当地新闻台、一个女性谈话秀,还有几部奇怪的肥皂剧,里头灯光强得我眼睛发痛。然后我回到半岛电视台。不可能啊—BBC、CNN和其他频道呢?然后我又开始按遥控器。我的枪法还可以,但是对遥控器我就不在行了。
我跟那个行李员解释—一半比手画脚、一半讲土耳其语—我想看英语的有线新闻频道。我甚至写下那些频道名给他看,好确定他明白我的意思。
“不,不—这里没有。”他不断重复,指着半岛电视台,意思很明显:如果你想看英语新闻,就只有这一台可看。他好坚定,搞得我不得不接受—在博德鲁姆,收看不到英语频道。
他离开后,我垮坐在一张椅子上。这个状况很严重,原因很简单:博德鲁姆的那个女人传给兴都库什山那名男子的消息,完全是由英语新闻频道的片段所组成的。
从中央情报局对那段录音的分析,我们知道那些新闻节目的声音质量太好,不可能是从计算机里撷取的:绝对是凑近电视的喇叭录下来的,而且我心里早有一个画面,里头是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地录音,然后予以剪辑。
但如果这个区域无法收看到这些频道,那么她一定是在其他地方录好,然后开车到博德鲁姆的那个电话亭,送出那个讯息。这表示她可能从几百英里外开车过来—从伊拉克,或黎巴嫩,或老天在上,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我一手抚过头发,心想我才刚到博德鲁姆十分钟,那个女人所在的可能地区就呈指数式地扩大。我累到了极点,决定把这个问题先暂搁一旁,维持我原先的计划。那就是去冲个澡,然后拿着我的手机—利用我脑袋里努力记住的博德鲁姆市中心地图—开始出去找电话亭拍照。但结果没能如愿。
我醒来时已经是凌晨3点,人还坐在那张安乐椅上,而且我想在那个时间去路上走来走去拍照片—即使博德鲁姆的某些地区还有人在狂欢—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而那正是我最想避免的。
别无选择之下,我决定至少睡个好觉,要上床时,才看到那个博德鲁姆警方送来的信封。没想到里面的消息更糟糕。
信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幸好,那些英文写得中规中矩。上头说,他们一直试图在我离开美国前联络上我,免得我白跑一趟。他们说道奇命案已经查清楚,证据确凿:那是个意外的悲剧,也因此,整个调查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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