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心理咨询没做完,寻聿明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来电话的是医院急诊部,邻市下辖的县医院接到一个脑外伤病人,当地医疗条件有限,病人情况危急又不好移动,请西湾医院派专家协助,科里临时决定让他过去。
寻聿明没有国内驾照,陈霖霖便主动请缨送他过去。邻市不远,开车一小时便到,但他们晚上去,开完刀接着回,行程还是略显仓促。
好在县医院得到指示,联系交通支队护航,一路开着绿灯把病号紧急送进了邻市三院。三院虽不能和西湾医院比,好歹也是二甲,而且这两年刚建了新的病房楼,层流净化手术室也是国内一流水准。
他们赶到的时候,院长早已带着神经外科主任腾出手术室。寻聿明进门之后,边换衣服边上楼,院长一路小跑着给他汇报伤情:“患者44,男,叫……”
“别说名字!我不想知道名字。”寻聿明打断院长的话,他从不记患者姓名,产生过多的私人感情会影响专业判断。
“他是酒驾车祸造成的颅骨骨折,人快不行了。”院长简明扼要地说。
病人全身多处挫伤和骨折,脾脏大出血。先前给他救治的医生急中生智,将一根导尿管伸进他血管中,用导尿管顶端的小圆球暂时堵住出血点,为病患争取到宝贵的抢救时间。
遵循“紧急伤处优先处理”原则,大家一致决定先让寻聿明开刀。
寻聿明路上就已猜到大概情况,趁出电梯的空当,瞄一眼片子,见上面大片的灰黑色区域,果不出他所料,急性硬膜下血肿、硬膜外血肿和脑挫裂伤都有。
时间紧急,话不多说,他直接消毒上手术。病人横躺手术台上,室内麻醉医师、助理医师、器械护士、巡回护士……众人严阵以待,单等着他来指挥。
这台手术并不轻松,伤到这个程度,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寻聿明刚打开颅骨,就见脑膜外洇上来一片鲜红,伴随着弥漫性脑肿胀,整个大脑像泡发的馒头。
类似情况寻聿明见多了,十个人里能救下来三个就算幸运。他不敢怠慢,连忙做了血肿清除和大骨瓣减压术,忙忙碌碌一整夜,出来的时候已是次日中午,天光亮得人眼睛酸疼。
寻聿明饥肠辘辘,开刀时不觉得,手术结束后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松了,才发现头晕眼花,有些低血糖。他顾不上别的,到病案室签过字,先去医院外面的小摊上买了一杯齁甜的珍珠奶茶。
扫码付完款,手机一天没充电,自动关机了。寻聿明记不住陈霖霖的电话号,只得回医院向工作人员要老陈电话。
老陈说他在医政处办事,陈霖霖临时有事先走一步,让他跟着医院今早派去的救护车一起回来。
寻聿明赶紧去停车场,刚转过门诊楼,就看见一辆挂着西湾医院标志的救护车开出后门,拐入辅道,绝尘而去。
“……”
抱着珍珠奶茶漫无目的地溜达一圈,寻聿明站在马路牙子上,对着面前一排冬青树自言自语:“小明,快开动脑筋,你是最棒的!”
一筹莫展之际,身后忽然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嗡鸣声。寻聿明转过身,黑色SUV停在他脚边。车窗缓缓降落,露出半张英俊的侧脸,庄奕道:“上车。”
“你怎么在这儿?”
寻聿明大喜过望,忙跳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陈院长叫你来接我的?”
汽车准备掉头,庄奕正侧着脸观察左后视镜,寻聿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说:“早上来给艾比买鲍鱼酥,陈霖霖说你在医院,让我顺路带你回去。”
“买鲍鱼酥,还用大老远跑这儿来。”寻聿明是说者无心。
庄奕却是听者有意,他从环形转盘里绕出去,驶入高速公路匝道,说:“答应小朋友的事儿也得做到,不是吗?”
他的目光透过来,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寻聿明慌忙躲开脸,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庄奕放慢车速,长臂一展从后车座上拿来两盒酥和一瓶水,递给他道:“先吃点吧,买多了。”
“谢谢。”寻聿明没跟他客气,客气反而尴尬。
他打开盒子吃了两块酥,左手接着渣滓,两条瘦长的大月退夹着矿泉水瓶,右手去拧瓶盖。
庄奕余光瞥见,抽走他的水,拧开又还给他,“陈霖霖给你做的咨询怎么样?”
“还行吧。”寻聿明被那两块狼吞虎咽吃下去的酥噎得够呛,喝了两口水顺顺气,才说:“他说我酗酒,我跟他说我没有,他好像不信。其他都还好。”
庄奕笑了笑,道:“酗酒这种事儿,就像精神病,你越否认别人越不信你。”
“那我怎么办?”寻聿明神情沮丧。
他耳朵又烧红了,因为庄奕笑起来的时候,声音是从喉咙里震出来的,像开着低音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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