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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说书先生（第1页）

按道理来说，皇甫家的少爷今儿个想吃鹿鸣楼的菜，直接让下人去知会一声，鹿鸣楼自会差人将做好的饭菜送到皇甫家府上。若是想吃的式样很多，直接包了一整天鹿鸣楼的厨子也无不可。但是皇甫清轩还是走出了自家宅子，慢慢悠悠地往鹿鸣楼走。

出了自家宅子，周围都是高大门墙，高门大院前安安静静的，只有几个守卫守在门前，倒是有几家几户家里刚到了客人，在院门口为客人接风，见到皇甫家小少爷，也都会打声招呼，这才显得这里有些许人气儿。只不过越往外走，就显得越发热闹起来。

彩枫郡很大，大门大户的人家一般都住在城西边，不图别的，只图一个山清水秀风景好，当然如果硬要说还图什么的话，那当然是图一个离皇甫家越近越好，因为皇甫家的院子就在城西。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近水楼台先得月，皇甫家家大业大的，能够跟皇甫家牵上线搭上桥，那指定是极好的，再不济跟着鸡头跑，捞不着肉吃也有汤剩下，眼瞅着皇甫家的一举一动，跟风走那也错不了。如此一来，家底厚实的都喜欢往城西凑，最后反倒像是谁家离着皇甫家宅子近，谁家就指定是达官显贵一样。况且皇甫家家风甚严，引得周围人家有样学样，使得城西这片区域倒显得恬淡幽静了。只不过到底还是寻常百姓要更多一些，由城西走至城东，便是一路从大规大矩走向鸡毛蒜皮，但也更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气。但要说哪里最热闹，那肯定当属城中那条主干道了。

从南城门到北城门中间的那条宽阔大道，可以容得下八马并行。不管是南来北往的商旅还是走南闯北的侠士，亦或者是四处探幽寻奇的游客，只要是进了南北城门，就会感慨于彩枫郡的热闹繁华。这条主干道沿路，客栈酒楼林立，人流熙熙攘攘，路边叫卖声喝彩声不绝于耳，时不时就会看到一群人扎堆儿聚在一起，围着里面卖艺的拍手叫绝。而旁边的客栈酒馆也乐见其成，毕竟这些看官看累了之后，保不准就变成了自家客官，而且不乏有腰缠万贯的富家子弟来了兴致但又不与流同，上了楼点桌酒菜，自上而下，两岸风光尽收眼底，风景这边独好。鹿鸣楼今天就又迎来了这么一位不与流同的熟客。

皇甫清轩进了鹿鸣楼，当即就来了一位小二，笑眯眯地打招呼：“诶呦，皇甫少爷今儿是一个人来的？咱们还是老地方老样式？嘿！您可别说，您那地方掌柜都打了招呼的，专门儿给少爷您留着呢！”

皇甫清轩闻言笑道：“那这么说来，我还耽误你家生意了呢！那要不回头替我给你家掌柜赔个不是？”

那小二忙摆了摆手：“哎哟，瞧您说的，掌柜的都说了，就一张桌子，不妨事。您刚才这话要是被我们掌柜的听到，指不定我今天工钱又得扣个半成。”

“哈哈，如此说来，岂不是我得先向你赔个不是咯？”

店伙计也早就清楚这位皇甫家小公子的脾气：“少爷您就别打趣小人了，您先请着，我这就去给掌柜的也招呼一声。”

皇甫清轩笑着点了点头，径自走上二楼，果然，临街靠窗的位置空着，他不讨厌街上这些热热闹闹的烟火气儿，所以也喜欢挨着窗子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品这些乱乱哄哄的景。

今天楼下是个说书的生面孔，没有上一回吞金舞剑的热闹，临上楼听了两句，像是在说一些神鬼传说。店小二也是个手脚利索的，皇甫清轩刚坐下来，伙计就端着一个小托盘一路小跑到了桌边，托盘上是一个小茶壶，一个小茶杯，这两样都是皇甫家少爷留在鹿鸣楼专用的。

“诶，少爷您的子衿，您慢用。”

皇甫清轩挺喜欢鹿鸣楼的茶，虽然它实际上是一个酒楼。鹿鸣楼是一个不大的小酒楼，高仅二层罢了，不临城门，也没那么熙攘，往来奔波劳碌的旅客到了城镇之后，多就不想再吃旅途之苦了，便会就近寻着一家客栈酒楼有空，就一股脑钻进去。不过还好不是黄金地段的铺子，坐在二楼也能听得清楚楼下说书人讲的奇闻异事。皇甫清轩就喜欢这种热闹之中的清净，不失人间烟火气，却有心静自然凉。

皇甫清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倾着身子看着楼下说书先生说到兴起，手脚并用地比划着从自己嘴里蹦出来的唾沫星子究竟是有多么得令人神往。

“……刚蹦出来一只虎妖，虎首人身，正欲择人而噬，只见从天而降落下一道璀璨剑光，有一白衣剑仙从天而降，双手并作剑指，怒叱一声‘孽畜休要伤人‘，随后双手纷飞掐指，使出一道剑诀，头顶竟是出现一轮正气凛然的剑气大日！只见那剑仙挥臂一扫，便有无数剑气自那颗耀眼光球中激射而出……”

那说书的老先生见众听客皆被唬住，都是屏气凝神，盯着自己静等下文，心中不由暗喜，但却突然收起了讲故事时金鸡独立，一手两指并拢指向前方的高人架势，拿起手头那块醒木就在桌上重重一拍，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

“那剑仙所使仙法，正是此书所载的太上耀日心诀，此仙法乃是千百年前小仙穹派祖师所创，威力无穷，在其飞升之际，留于门派后生，非小仙穹派嫡系传人不可学。贫道不才，正是小仙穹派现如今代为行走江湖的传人，各位今日与我有缘，此书一口价，五两银子！仅此一本，先到先得！”

本来兴致颇高的看官听客们听到最后两句话简直大失所望，喝着倒彩纷纷转头离去，还好大家伙儿素质不低，要不然非得把刚才听书听得的唾沫星子一口气还回去，不过还是有人临转身按捺不住，“呸”了一声泄愤。

那说书先生本想着火候已到，当是图穷匕见之机，却未想到到头来还是弄巧成拙，别说卖书的收入了，就连说书的赏钱都被自己稀里糊涂搞没了，当下急了，又从怀里掏出两本与那所谓“太上耀日心诀”外观相仿的书籍，着急忙慌地拉这个劝那个。

“诶诶诶，看官别急着走啊，前一本太过厉害要价太高，我这还有两本不那么厉害的，三两，啊不，一两银子一本！诶看官看一看啊！”

闻言皇甫清轩不禁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位说书先生一看就是初来乍到，且不说彩枫郡物价颇高，便是五两银子也难入得了在这主干街道看戏听曲的看客法眼，这老先生若是报个纹银五十两，说不准还能蒙住三两个偏爱此类神仙故事的年轻人。到最后的一两银子一本书，当真是更加让人确信此人真真实实是个骗子。

皇甫清轩回头瞧见店小二端着饭食走到近前，正欲向其打听一番今日门前的这位说书先生。却听得窗外那收着摊子的老先生唉声叹气道“得，今儿个又么得东西祭一祭这五脏庙咯。”

于是皇甫清轩收回到了嘴边的话，从腰间锦囊里掏出一锭银元宝，给了店伙计，说道：“我记得之前留在这里的饭钱上次就没什么结余了，劳烦小哥取三两银子，向门外那老先生买了后面不那么厉害的两本书，余出来的就再当作是以后来这喝茶预付的。”

店伙计收了银元宝，笑着说：“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菩萨心肠，，公子放心，小人办事保准公子满意。”

皇甫清轩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店伙计一路小跑下了楼。没多大会儿，就从窗口见得那小二与那说书先生小声说了什么，之后用手指了指二楼窗子。

那说书先生顺着店伙计的手抬头望去，只见烈日当空之下，二楼一位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老先生对着窗子抱了抱拳，接了银子，从怀里掏出两本书交给了店伙计。之后便一身轻松惬意地扬长而去。

待得店伙计把书交给自己，皇甫清轩举箸尝了一口今日的饭菜，心道今日鹿鸣楼的伙食确实比家里的吃着开心些。

走在路上，说书先生心里想着：嘿，今日倒是能好好祭拜一下五脏庙咯，不过那皇甫小公子头顶的那尊大日确实正气凛然，耀眼得厉害呐。

看样子，似乎后者比前者更令老先生开心一些。

老人在向城外走着，一辆辆马车在往城内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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