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半个小时前跟梅尔通电话时,辛迪·贝克斯菲尔德还信誓旦旦的,但现在,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她希望身边能有个信得过的人为她指点迷津。今晚到底该不该去航空港呢?
虽然参加阿奇多纳儿童救助基金会的各路友人在鸡尾酒会上大声地喧闹着,但辛迪还是觉得孤单寂寞,她坐立不安地琢磨着自己可以采取的两种行动。今晚的酒会上,她多半时间都在各个群体之间来回走动,兴高采烈地跟大家攀谈,和认识的或想要结识的人打招呼。但不知怎的,今晚和以往很不一样,辛迪对自己无人陪伴的反应异常强烈。过去几分钟里,她一直若有所思地站在那儿,满腹心事。
她再次盘算起来: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但她不想一个人进去。所以,她现在可以回家,或者去找梅尔,跟他大吵一架。
跟梅尔通话的时候,她坚持要去航空港跟他面谈。但辛迪知道,如果真去了,必然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最后一次大摊牌,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她心里清楚,他俩迟早都要摊牌,所以最好今天就把话全都说清楚,以后还要处理相关的杂事。可他们结婚毕竟已有15个年头,不像一次性雨衣,说扔就扔。无论两个人有多少缺点和分歧——辛迪可以想出一大堆——但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之间已经有了感情的纽带,要她割舍,谈何容易。
就连现在,辛迪还依然相信,只要两个人同心协力,他们的婚姻就还有救。关键在于:他们还想挽救这段婚姻吗?辛迪明白,如果梅尔可以答应她的几个条件,她是愿意挽回的。可是,过去梅尔不愿意答应她,而且她很怀疑梅尔会不会像她希望的那样做出巨大的改变。如果坚持不改,两个人继续像以前那样生活下去,简直令人难以忍受。最近,他们两个好久都没有亲热过了,以前他们可是常用这一招来弥补裂痕的啊。那方面确实出了点儿问题,但辛迪也说不清楚。她还想和梅尔亲热,就连现在,光是那样想想,她自己就能起反应,此刻,她能感觉到自己正春心荡漾。但是,往往机会就摆在眼前,两人之间的精神隔阂却总让他们拒对方于千里之外。结果就是——至少辛迪是这样——她内心充满了沮丧、愤怒,到后来饥渴难耐,非找个男人不可。是个男人就行。
她还孤零零地站在密歇根湖酒店豪华的大厅里,今晚的媒体招待会就在这里举行。身边的人都在低声交谈着,多半是在聊今晚的暴风雪,还有他们每个人来这儿参加晚宴有多不容易。辛迪心想,至少他们不像梅尔,再不容易也还是来了。有个人偶然提到了阿奇多纳,辛迪突然想起,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次慈善活动到底是为了哪个阿奇多纳——厄瓜多尔的还是西班牙的……该死的梅尔·贝克斯菲尔德!好吧,我是没你那么聪明。
她的手臂被一个人的胳膊轻轻地碰了一下,只听那人亲切地说道:“不喝点儿什么吗,贝克斯菲尔德太太?我给你拿一杯?”
辛迪转过身来。问话的是个报社记者,名叫德里克·伊登,辛迪跟他并不太熟。他的署名文章常登在《芝加哥太阳时报》上。和许多记者一样,他为人随和,非常自信,还带着一点儿洒脱不羁的味道。辛迪知道,他们在前几次活动中已经彼此打过照面了。
“好啊,”辛迪说,“来杯加水的波旁威士忌,水要少加一点儿。您叫我名字就好,我想您知道吧。”
“那当然,辛迪。”那个记者毫不掩饰爱慕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辛迪想,这有什么奇怪的?她知道自己今晚看上去美极了,来之前她可是精心梳妆打扮过的。
“我马上就回来,”德里克·伊登向她保证,“别走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说完,朝吧台走去。
辛迪边等边环顾拥挤的大厅,目光和一个戴插花帽子的上了年纪的女人碰到一起。辛迪立马朝她温柔地笑笑,那个女人点点头,眼睛却看向了别处。她是一个社会版面的专栏作家。她身旁站着一位摄影师,在同她商量拍些照片,可能会用在明天报纸的全页版面上。戴插花帽子的女人让那几位慈善义工和他们的客人围在一起,他们立马挤作一团,脸上露出笑容,尽量装作很随意的样子,但其实很高兴自己能被选中拍照。辛迪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选,她孤身一人,自然无足轻重,如果梅尔能来,也许就不一样了。在这座城市的社交圈里,梅尔还是挺有名气的。但令人气愤的是,梅尔对社交满不在乎。
那位摄影师的闪光灯在房间里一闪一闪的,戴帽子的女人在记名字。辛迪都快哭了。几乎每逢慈善活动……她都会自愿参加,辛辛苦苦地伺候那些刁钻刻薄的委员,心甘情愿地跑腿打杂,做社交名媛大多不会做的事,结果却像现在这样备受冷落……
该死的,梅尔·贝克斯菲尔德!该死的烂雪!去他的那个有事没事专搅和别人婚姻的臭航空港!
报社的那个德里克·伊登回来了,手里拿了给辛迪和他自己的酒。他穿过房间朝辛迪走来,看到辛迪注视着他,便冲她微微一笑。他看上去对自己充满信心。如果辛迪了解男人,就能看出他这会儿也许正在盘算,今晚跟她睡上一觉的胜算有多大。辛迪猜想,做记者这行的,对那些备受丈夫冷落、孤独寂寞的人妻一定非常了解。
辛迪自己也在盘算着跟这个德里克·伊登发生一夜情的可能。估计他30岁出头,有一定的两性经验,但还算年轻,兴许自己还能教他一两招技巧,正和辛迪心意。从外形来看,他还是挺不错的。应该会体贴入微,也许温柔有礼,会有予有求。而且,他也有这个意愿,他去拿酒水之前就已经有所表示了。只要精神敏感的两个人心往一处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彼此会意。
几分钟前,她还在权衡到底是回家还是去航空港。此刻,她似乎有了第三种选择。
“给你。”德里克·伊登把酒递给她。辛迪看了一眼,杯子里有不少波旁威士忌,估计是他让酒保多倒了些。真是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明目张胆啊。
“谢谢。”她嘬了一小口,隔着玻璃杯看着他。
德里克·伊登端起他的酒,微笑道:“这里挺吵的,是不是?”
辛迪心想,亏他还靠写文章吃饭呢,对话这么老套。她已经想到了,如果自己说是,他立马就会说,那咱们去个安静一点儿的地方吧?接下来的对话也不难想象。
辛迪拖着没回答,又嘬了一口波旁威士忌。
她在考虑。当然,要是莱昂内尔在市里,她就不用跟这个男的纠缠了。莱昂内尔是她避风的港湾,往日一直希望辛迪和梅尔离婚,好娶辛迪为妻。可莱昂内尔是一个建筑师,现在在辛辛那提(还是在哥伦比亚?)出差,做他该做的事,要他回来,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梅尔并不知道辛迪和莱昂内尔的私情,至少不是很清楚,不过辛迪觉得梅尔已经疑心她在外面有人了,一直偷偷摸摸的。她还有种感觉:梅尔其实并不在意。这恰好为他专心打理航空港、对辛迪不闻不问找到了借口。那个该死的航空港,在他们的婚姻里比插足的第三者还可恶一百倍。
以前,他们之间也不是这样的。
刚结婚那会儿,梅尔才从海军部队退役不久,辛迪一直对他的事业心引以为豪。后来,梅尔迅速跻身民航管理界,虽然职位不高,但每次升职或接受新的任命,她都非常开心。梅尔的地位一步步升高,辛迪也妇凭夫贵,在社交圈体现得尤为明显。那段时间,他们几乎每晚都有应酬。辛迪会代表两个人接受鸡尾酒会、私人晚宴、首演之夜、慈善晚会等诸多邀请。碰到同一天晚上有两场应酬,辛迪最擅长判断哪一场更重要,然后把另一场委婉地推掉。参加那些社交活动并结识一些大人物,对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就连梅尔也明白这一点。辛迪的所有安排他都好好配合,毫无怨言。
辛迪现在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她和梅尔的长远目标是不一样的。梅尔把他们的社交生活看作满足事业抱负的一种手段,事业是最重要的,社交手段最终可以弃之不用。相反,辛迪把梅尔的事业看作进入上流社会的通行证。回想过去,她有时觉得,如果两个人从一开始就能很好地理解对方的观点,也许就能互让一步。但很可惜,他们都没能理解对方。
自从梅尔出任林肯国际总经理一职并当选为航空港管理委员会的会长,他们俩便逐渐出现了分歧。
得知丈夫的活动和影响范围已经扩大到了华盛顿特区,辛迪简直欣喜若狂。梅尔常常被叫到白宫,和肯尼迪总统交往甚密。这让辛迪觉得,他们马上就能踏进华盛顿的社交圈了。她乐观地憧憬着未来,仿佛看到自己同杰基、埃塞尔或琼在海厄尼斯港或白宫的草坪上散步,合影留念。
但这些全都没发生。梅尔和辛迪并没有踏进华盛顿社交圈半步。他们原本可以轻易做到,但在梅尔的一再坚持下,他们开始谢绝一些邀请。梅尔跟她分析说:如今,他在事业上积累的声望已经很高了,再也不需要担心是否能“打入”社交圈,而且他向来都不在乎自己的社交地位。
等辛迪明白过来,发现自己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变化,于是跟梅尔大吵了一架。这也是一个错误。梅尔有时想跟她讲理,但往往辛迪一发火,他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坚持己见,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们越吵越凶,吵了一个星期,辛迪变得更不讲理了,两个人的关系也进一步恶化。蛮不讲理是辛迪的一个缺点,她自己也知道。她多半也不想那样,不过有时候看到梅尔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的暴脾气就一下子蹿上来,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像今晚打电话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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