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乘私人电梯从塔台下到位于夹楼的行政办公区,这部电梯只能用钥匙打开。他所在的那一片办公区静悄悄的,速记员的桌子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打字机也盖上了盖子,但灯还亮着。他走进里面那间自己的办公室,从白天办公用的宽桃木桌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件厚大衣,还有一双毛里的靴子。
梅尔今晚在航空港并没有什么具体任务,本来也确实如此。但由于这三天的大暴雪,他大多数时间都自愿留在航空港,准备应对紧急情况。他穿上靴子,边系鞋带边想:不然的话,现在估计早就回到家,和辛迪以及孩子们在一起了。
但,他真的会回家吗?
梅尔觉得,即便分析得再客观,也很难说清他的真实想法。也许,就算没有这场暴雪,他也会借由别的什么事,心安理得地不回家。其实,他近期差不多一直都是下班了却不肯回家。当然,工作是其中一个原因。因为工作,他有无数下班后仍留在航空港的理由。除了应对今晚这种乱糟糟的局面,他最近还有很多大问题要处理。但是,说实话吧,最近他和辛迪只要碰到一起就会吵个没完,待在航空港工作绝对是逃避家庭纷争的不二选择。
“哦,该死!”梅尔的咒骂划破了办公室的宁静。他穿着毛里靴子,迈开沉重的步子走向办公桌。他扫了一眼秘书为他打出来的备忘录,确定自己刚才突然想到的事并没有错。今晚,还要跟辛迪一起参加她那个烦人的慈善活动,类似的活动他都参加过好几次了。一周前,梅尔极不情愿地答应跟她一起出席今晚的鸡尾酒会加晚宴(备忘录上是这么说的),地点在市区豪华的密歇根湖大酒店。上面没说具体是什么慈善活动,就算辛迪以前说过,他也不记得了。记不记得都一样。辛迪·贝克斯菲尔德参加的各种活动都差不多,简直毫无新意。在辛迪眼里,判断某个活动值不值得参加,只需看委员会成员的地位显不显赫。
幸好,他和辛迪还用不着再吵一架,因为活动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碰上今晚这种天气,说不定会开始得更晚。也就是说,他检查完机场再赶过去也不迟。他还可以回办公室一趟,刮下胡子,换件衣服,到市中心也就迟到那么一会儿。不过,最好还是先跟辛迪打个招呼。梅尔拿起外线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大女儿瑞贝塔接了电话。
“喂,我是你爸爸。”梅尔说。
瑞贝塔冷冷地回了一句:“哦,听出来了。”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爸,我上了好几堂课呢,跟你汇报哪一堂?”
梅尔叹了口气。有些天,他觉得自己的家庭生活一下子全乱套了。听得出来,瑞贝塔这会儿正跟他闹情绪呢,辛迪常常管这叫耍小孩子脾气。他真搞不懂,是不是所有当爸爸的在女儿13岁的时候,就突然和她们不能沟通了?不到一年以前,两个女儿和他还要好得很。无论是大女儿瑞贝塔还是小女儿莉比,都是梅尔的心头至宝。梅尔有时候觉得,他和辛迪的婚姻能走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这两个女儿。说到瑞贝塔,梅尔早就明白,她在少女时期一定会有很多爱好,但他这个当爸爸的非但参与不了,甚至无法完全理解。他有这个心理准备。可他没想到的是,瑞贝塔会把他完全拒之门外,有时还会对他冷言冷语,甚至充满不屑。但是,客观地说,谁让他和辛迪三天两头就吵架呢。孩子们的内心是很脆弱、很敏感的。
“算了,”梅尔说,“妈妈呢,她在家吗?”
“她出去了。她说如果你打电话来,让我跟你说你得去市里见她,这次可千万别迟到。”
梅尔压住心里的怒火。瑞贝塔肯定是在一字不差地转述辛迪的原话。这会儿,简直就像是在听他妻子本人说话似的。
“妈妈要是打电话来,跟她说我可能会迟到一小会儿,我也没办法。”电话那头沉默了,梅尔问道:“听到我说的了吗?”
“嗯,”瑞贝塔说,“还有别的事吗,爸?我还得写作业呢。”梅尔赶忙说:“对,还有一件事。女儿,你说话的口气得改一改,不能这么没礼貌。还有,什么时候挂电话得听我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父亲大人。”
“别再这么叫我了!”
“好的,父亲大人。”
梅尔有点儿想笑,但又觉得还是别笑出声来比较好。他问道:“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有,但莉比想跟你说话。”
“等一下。我正想告诉你,因为外面下暴雪,我今晚可能不回家了。航空港事情太多了。我估计会回航空港睡觉。”
那头的瑞贝塔又沉默了,仿佛是在掂量着,如果机智地回一句“你不是一直都不怎么回来的吗?”会不会又被他训一顿。显然,她决定还是不还嘴了。“那你现在要跟莉比讲电话吗?”
“好,叫她来接电话吧。晚安,瑞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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