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
贝科夫卡河浅得可以见到河底,更加清澈晶莹。它好像有一点羞怯,微微发出汩汩的响声,似乎害怕惊扰秋日萌生的哀愁,害怕震落河岸上灌木披挂的初霜。
落叶日复一日地在河面上漂游,在浅滩的石块处积聚,蜘蛛网从大翅蓟和柳叶菜草上脱落下来,也在河上浮动着。大翅蓟这类植物在这里很多,大都生长在耕地里,尤其是燕麦地里,而柳叶菜草生长在采伐迹地。夜间,贝科夫卡河上依稀可见光亮闪烁,好像是电焊枪切割着河的坚硬表面——这究竟是八月的星辰陨落,还是北极光反射到了乌拉尔?也许这还是南极洲的光华反照到了默默无闻的贝科夫卡河呢?!八月的夜,大地悄然无声;真希望和大地一起肃静一会儿,我怜悯自己,不知为什么也怜悯大地,渴望同温暖相依相偎,因为曾经是生机勃勃的广漠空间已经散发出步步进逼的清寒和昏暗。
雾,来得过于早了。雾帘低垂,一动也不动,它浓淡错落地笼罩在绿色的再生草地上和贝科夫卡河上。透过薄雾和沙滩上未被冲刷掉的似绒、似膜的东西,小河看上去冷若冰霜。
薄暮时分,螽斯蠷蠷地叫个不停,很像是许多割草机发出的簌簌声。螽斯长时间地、卖劲地叫着,唯恐停歇下来,似乎是想急于吃掉田地里和草场上还没有收割干净的饲料。
没有收割干净的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的草,是林间空地上的草。
和许多年以前一样,现在人们也把割草季节推迟到九月初,而且割割停停,并不一气呵成把草割完。这样割下来的草已经熟过了,质量不好,而且是趁湿切碎的。用这样的草作饲料很不中用。但不管怎么说它毕竟还是饲料。
秋天临近了。啊,秋天!
鸟儿一直啄食,胃口极好。黄鹀黎明前飞来,落在田地里,晚霞初照时才到灌木丛中营巢,用嘴叼去羽毛上面粘贴的蜘蛛网。鸟儿已经不再歌唱,只有数不尽的忙碌,只有踏上漫长航程之前的无声操劳。疲惫和担忧笼罩着自然界,接踵而来的是全然融入秋色,是依依不舍地与温暖告别,是准备进入难熬的冬天,尽管冬天对于自然界的复苏也是不可缺少的。还有,白雪会厚厚地覆盖大地的表层,暖乎乎的。白雪给大地装扮上一顶小白帽。这时候即将步入岁末,一切也将银装素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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