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谢士洲编出话来哄骗他爹的时候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谁知道太后会真的做了那样一个梦。
再说做梦这种事,光一个人梦到什么都不稀奇,两个人在差不多同一时间梦到同样的东西,要说是巧合实在有些牵强,毕竟仙女下凡这种梦,也不是随便能做的。现在不管是托梦还是瞎梦,不重要了,经过最近几天,钱玉嫃发觉宫里当真信了梦中之事,太后已经安排下很多事,计划提前准备起来,生怕怠慢了天上仙女。
钱玉嫃本来挺慌的,听相公那么解释过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还年轻,但也见过好些孕妇,听说过不少拼生之事。可活到今日从未听说过谁家卯足劲要生女儿的,尤其还是在头一胎上。
谢士洲说:“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再去解释,嫃嫃你就努努力。”
听到这儿钱玉嫃又感觉手痒想揪他。
说的都是什么话?“这种事是努力就能达成的么?”
“左右还有咱爹兜底,能生个姑娘是最好,真要出来个带把的就让他顶着,他得了孙子挨几句骂又咋的?”
“你爹怕是上辈子就欠了你的……”
谢士洲也感觉他爹上辈子没少造孽,要不也生不出像他这样的冤家来!
“虽然是阴差阳错造成这样,想想也并不坏。”谢士洲摸摸她有些凸起的肚皮,认真说,“之前我总担心太后以及咱爹一门心思盼儿子,怕最后出来个女儿他们心里有想法,现在好了,生出女儿算是遂了他们心意,哪怕王太医看走眼,最后出来的是个儿子,添个子嗣也是好事情。”
看他一脸正色,钱玉嫃也收起玩笑的心,点了点头。
她本来也有忧虑,这会儿都放下了,硬是要说也就还剩一点点心虚,源自于她觉得自己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女人,没有生仙女儿的本事,可满京城都信了她这一胎是有来历的,最近来府上做客的看她的眼神都很火热。
说这事的时候,他俩是头挨头的,声音压得很低,等说得差不多,钱玉嫃才后知后觉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儿。
她伸手推了一下:“水也该烧好了,你洗去,我催催晚膳。”
要是以前,说到洗澡谢士洲就会使坏,想拐她一起去,如今人怀着,他不敢胡闹,只是在媳妇儿脸上偷了口香便起身去了。
他出去之后,万嬷嬷等人才回屋来。
白梅一脸好奇,问:“姑爷同您说什么了?还把咱们轰了出去。”
“我两个说几句私房话你也好奇?行了别问了,白梅你去厨上催一催,让他们快些做好了把饭菜摆上,你姑爷在军营里啃多了饼子,回来总得吃口好菜。”
白梅也觉得姑爷好像瘦了,军营那种地方,哪怕作为世子进去能得到些优待,也不是享福的去处。这些天,姑爷过得兴许比她们当丫鬟的都还不如。
以前作为商人家丫鬟,白梅吃穿就比外面的普通人好。自从跟着姑娘上了京城,她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了,即便还是丫鬟,却不是谁都能使唤得动的,现在还需要她亲自去做的事其实不多,很多事钱玉嫃交代给她,她都是使唤底下的小丫鬟去。
她这个待遇,驻军军营那边确实比不了,哪怕都知道谢士洲是燕王世子,军营能给他的优待也不多。就说一日三餐,他可以跟着那些将领一起吃,但将领吃得也并不好,顶多就是荤素都有白饭管够。
等谢士洲洗好进屋里来,丫鬟正在摆饭,钱玉嫃在喝她的饭前汤,是厨房特地给炖的,说是太医院开的食补方,对孩子好。
她才喝到一半,听见白梅喊了声姑爷,抬眼一看:“这么快就洗好了?”
“这算慢的,在军营里每天累得跟死狗一样,一身的臭汗,只能打两桶水舀着冲一冲。”
谢士洲比较少说军营里的事,他听王太医讲过,女人怀着身孕的时候情绪比正常时候起伏大,可能刚还高高兴兴的,忽然就伤感了。好不容易哄好你问她在难过什么,可能就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情……都知道孕妇敏感,谢士洲不敢招她,哪怕在军营里很苦很累他也不把情绪往回带,被人轻视的火也都在军营里头发了。
刚才不注意说了一句,就招来追问。
钱玉嫃问他在那边每天做些什么啊?
“就是各种练,他们说好兵是练出来的。”
“那你每天有空闲时间吗?”
“累得很了就休息,休息的时候我们围成个大圈,看那些强兵精兵切磋比划,我们有时候还会赌输赢,算是那里面不多的消遣。”
像他这种公子哥儿进去,开始都要遭冷遇,军营里面硬骨头多,一开始他做得吃力,总有人说世子爷要不回王府去,过来这边委屈自己也折腾别人,反正有个好爹随便就能捞个官职,还费什么劲?
别看谢士洲在钱玉嫃跟前没脸没皮的,他在外头很要面子,他最早都有点受不住了,让人酸了几轮反而激起他血性。
又想起身世曝光的时候,周围的人也是这么阴阳怪气说话,那时品尝到的尴尬和难堪,谢士洲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回。
托嘘他那些人的福,在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想起自己对媳妇儿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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