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呢?这两个人堪称奇葩,尤其是二弟,也不见他如何刻苦,况且他那时还是一个软糯糯的小娃娃,张嘴就能将她碾压的渣儿都不剩。
那时能与他们三人一起读书的便只有许季玉,许季玉年纪最长,说是伴读,顺带着也能照顾年纪小的太子与容铮。
容锦又是个不爱读书的,时常还要装病,别人都背到四书了,她连千字文还没背全呢!许季玉也不怕她这个大公主,嘲讽她简直口到擒来,这世上揭她短儿揭得最不手软的就是这个许季玉,自幼年时起,许季玉就是她最讨厌的人。
是最讨厌,绝不带之一。
朱颜听到大公主唤她,麻溜儿就跑了进来,见自家公主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只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瞧见。朱颜虽只是个丫鬟,但也是有个人好恶的。她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差,观察了程皎几回总觉得此人心术不正,况且二殿下也曾说过,若是谁敢帮着大公主与程皎私下见面,就将她们底下伺候的人全都发卖了。虽然有大公主护着,真的卖了她倒不至于,但当许世子进来时她也没想拦着。
程皎这会儿倒是机灵了起来,忙对容锦揖了一礼,道:“小生先告退了。”就匆匆出去了。
容锦瞟了许季玉一眼,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他,便欲随程皎一起出去。
许季玉斜着身子靠在门柱上,他长得本就高大,这隔间儿的门又是单扇的,竟被堵了个严实!
容锦简直要被气死了,她黑着脸,对许季玉冷冷道:“还请许世子让开,许世子这般堵着门,若是传出去什么闲言碎语,对你我都不好。到那时许夫人又要去找我母后哭诉了,我可当不起!”
许季玉的脸色比她还不好看,“你方才跟个小白脸单独在室内怎么不怕被传出闲言碎语去?这会儿倒知道害怕了!”
容锦深呼一口气,硬声反驳道:“他不是小白脸,他是我未来的夫婿,即便见上一面又有什么打紧的?倒是许世子,听说你那位表妹病情又加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你们成亲的日子呢?许世子有时间还是多去关心关心你的表妹好了,平白在这儿拦路让别人知道了也不好听!”
许季玉被容锦那句“未来的夫婿”气得睚眦欲裂,偏容锦又伶牙俐齿,他一时被她堵住了,气得说不出话来,然后便猛地伸手抓住容锦的手腕,直到将容锦白晳的手腕上捏出一块青紫来才松开。他死死盯着容锦的眼睛,问她:“痛不痛?”
容锦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却还是梗着脖子,道:“让开!”
许季玉瞪着她半晌,闭了闭眼睛,忽地一笑,整个人都退出门外,微微弯了腰,道:“公主请。”
容锦被他这个笑容吓了一跳,逃也似的跑进了马车里,待坐稳当,心绪平复下来之后,才想起来意秾还在书画铺子里头呢。
忙命朱颜带着人进去找意秾,她倒是想自己下去亲自找的,但一想起许季玉还在里面,便有些打怵。容锦暗道了一句:扫把星!她抚了抚胸口,腹谤再也没有比许季玉更扫把星的人了。
许季玉是西平公之子,排行第三,原本是跟世子之位丝毫关系也没有的,可偏偏三年之内他前面的两位兄长竟都死于非命,就剩下他这一根独苗,许夫人自然是将他看成宝贝疙瘩一般的,在他十八岁时便给他定了亲事,是吏部尚书嫡长女,身份样貌无一不好,可才定亲两个月不到,那姑娘就失足落水死了。
虽说是个意外,可也让人心里打着鼓了,许夫人便耐着性子等着这段事情过去再给他说亲事。到许季玉二十岁时,许夫人可真是等不了了,急得又给他定了门亲。他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世子,稳稳当当的下一任西平公,许季玉长相也不错,这亲事自然也是好定的,只是也真是巧了,跟上一回一样,不出两个月,这位姑娘也出了意外了。
这回哪位夫人想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西平公府的就要掂量一番了,倒是有愿意嫁庶女的,可是许夫人也看不上啊。后来许夫人哭哭啼啼的去请王皇后保媒,这回却是许季玉不同意了,死活也不肯再定亲。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许季玉自小便有主意,把许夫人气得大病了一场,直到许季玉二十五岁了,许夫人这才又强逼着他定了门亲。
是许夫人亲二哥的嫡女,许夫人的亲侄女,原本许夫人的二嫂也是不大乐意的,但恰在此时许夫人的这位二哥犯了事儿,求到许夫人头上了,许夫人这才提出这个要求来。
许夫人的二哥也觉得“克妨”这种事太过玄乎,其实就是赶巧儿了罢了,并不大信的,便顺当的将亲事定了下来。谁知这两家亲事一定下来,许夫人这位侄女就病倒了,十天倒有九天都在卧床,连人事不知的时候也是有的。
容锦想到这儿就撇了撇嘴,命这么硬,还有人肯嫁给他也真是瞎了眼了!
她等了一会儿,见意秾还没出来,便撩起车帘子往外瞧,一眼就看见许季玉仍立在书画铺子门口处,双眼灼灼的望过来。
她心里顿时就是一慌,忙将帘子放下了,在心底暗暗念了一大段《心经》,这才将许季玉那张脸抛到脑后去了。
那厢里朱颜带着几个仆妇上了二楼,绕过落地罩,正要往里头那隔间儿里进时,便瞧见祝嬷嬷与青鹅正门神一样的站在门口。
朱颜上前笑道:“公主让奴婢上来找沈姑娘,公主正准备回府去了,还请沈姑娘出来。”
祝嬷嬷冲朱颜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道:“二殿下与沈姑娘正在商议事情,请公主先回去吧,过会儿二殿下会亲自将沈姑娘送回公主府去。”
若是里面的意秾听到祝嬷嬷的这句话,一定会道一句容铮与祝嬷嬷这两人果然都是厚脸皮!
此处隔间儿内东面墙上挂着一幅后人临摹的《簪花仕女图》,故而隔间儿内的摆设也都是按照唐晋风格来的,临窗摆着一个山水围屏,容铮就坐在坐榻上,他面前是一张黑漆嵌螺钿的长条矮几,矮几上还有一座犀皮地雕兰花小砚屏,他左手边是一只莹白似雪的白瓷茶盏。
容铮一身月白色锦袍,头发用镂雕白玉冠束起,手里捧着一卷书,竟让意秾生出一种翩翩公子如玉之感。
意秾方才走进这间隔间儿,见祝嬷嬷与青鹅都自动的没跟进来,反而立在外面守门时,她就有一种掉进狼窝的感觉了。
她下意识的就想转身出去,容铮扬了扬眉毛,不紧不慢的道:“我这儿有一封信……”
意秾的脚步立时就停了下来,见容铮果然从他手中的书卷里抽、出一封信来,上面封着火漆,意秾一下子就看到了上面的“吾儿亲启”四个字,沈珩之的笔迹她再清楚不过了,此时心都提了起来,忙道:“是我爹爹递来的信?”
容铮将信重新塞入书卷中,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意秾,“不是刚刚还想立刻拔腿走人么?”亏他还特意抽时间在这儿等她,她倒好,竟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一般来防了。
意秾眨巴眨巴眼睛,她一直在盼着沈珩之和凌氏能给她写信,但因她身份特殊,不管寄信还是收信都是极麻烦的事情。而沈珩之想开在大虞的那间商铺才谈妥当,各种交接手续更是繁琐至极,而大虞又没有他们沈家的亲眷,想托他人之手亦是困难,沈潜已经在想办法尽快将手续办妥了。如今意秾能盼来沈珩之的一封信实在是欢喜异常,这会儿她是有求于人,也不敢再矫情了,便走过去坐到坐榻的另一侧,道:“多谢二殿下。”
容铮别过脸,冷哼了一声,道:“想要看信也简单,你自己过来主动点儿。”
意秾愣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容铮说的“主动”是什么意思后,脸一下子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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