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唐休四处打量的机会,沈傲注意观察了一个来人。说起来,唐休倒也生了一个好皮囊,长相帅气,七尺之身,在加上他世子的身份,倒也是很能招来女孩子的喜欢。如果不是他嘴唇过薄,时不时嘴角就会露出一丝似是邪性般的微笑,那此人就会给人一种冲满着正气之感。可惜,那笑容之下阴测测的目光,倒是将那可以打高分的外表都给掩盖了下去。
唐休不座,沈傲便也不在客气,自顾的座在主位上慢悠悠的喝起了茶水。颇有一幅要与你比耐性,最终看看谁会先受不了的模样。
表面上唐休在四处打量着,要说沈傲也是一个能赚钱,能享受生活的人。他接待客人的正厅中就摆放着好几件玻璃制品,随便一件放在外面都可以拍卖出高价的。可是放在沈傲这里,却显得稀松平常的很。如果不是为了让玻璃制品的价格不至于很快的掉下来,怕是早就会量产了。
即然库房中还有如此多的玻璃制品,沈傲便不会介意拿出几件不错的摆于正厅之中,正可以宣示一下自己的财力不是吗?
恰好正厅中有一件高达一米半的玻璃透明鱼缸正摆在那里,里面有十几尾鲜活的红色金鱼正在里面畅游着。
鱼缸是沈傲的作坊自己生产的,金鱼是从异地商人那里高价买得的。大梁城属于内地,能看到这样的金鱼,那都是由外运来,能活到现在的,每一尾都价格不扉。
只是再高的价格放在沈傲的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他实在是太能赚钱了!
唐休此时就停在鱼缸面前,已经有了一会的时间,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告诉沈傲这个主人,他很喜欢这个鱼缸。
按说这个时候,如果会做人,沈傲应该开口相送。如此才是主客皆大欢喜的场面。事实上,送这么一个东西出去,对沈傲而言也算得是什么厚礼,且又可以投其所好,展现自己待客的诚意,实在是两全其美之事。
沈傲偏偏就没有这样去做,而是一直座在那里品着茶,给人的感觉他喝的不是像是茶,而是什么可以长生不老的仙汤一般。
站了那么一会,唐休感觉到腿都有些麻了,沈傲那里还是没有半点的回应。他的身份地位,也让他无法直接的开口相要,这一刻他的脸色便沉了下去,明显变得不好看起来。
也不用沈傲做什么请的动作,他便直接来到对面座了下来,直对着沈傲,脸上有如寒霜一般的瞪了过来。开口就是一幅似兴师问罪般的说着,“沈主事倒是好雅性,外面都要闹翻了天,竟然还可以座在这里品茶,让人佩服呀。”
沈傲是有着户部金部主事的职位。但那不过就是从三品的官位而已。相比起公爵的身份还是差上一些,所以一般不在衙的情况下,别人都称沈傲为忠国公,这更是可以表达一种尊重。
唐休上来便直言沈主事,不说是有意在给沈傲难堪,也是一种不尊重的表现。
沈傲当然听得出这称呼上的意义,但他面色不改,似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一般,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反问着,“外面闹翻了天?世子何来如此说法?本国公倒是没有听到。难道有人在觊觎着皇帝大位,想要谋反不成?”
似是玩笑之话,脸上偏又带着几许的认真,话声落到了唐休的耳中,让他神色大变,伸出右手直指沈傲,一脸怒气的说道:“沈主事,不可胡言乱语,那是要杀头的。”
也不怪唐休如此的着急,甚至有些恼羞成怒。事实上,但凡是了解大乾国情往事的,又有几人不知道,当年唐休之父唐青河和现在的乾文帝唐青山曾抢过太子之位,抢夺天下江山的事情。
说起来,倒是与前一阵子太子与襄王的争斗一般无二。而更过份的是,即便是唐青山成为了乾文帝之后,外间还有坊传,说是唐青河依然还想起兵谋反,在窥伺着皇帝大位。正是因为这种传言,乾文帝收了唐青河的兵权,让其任宗正之职,主管着皇家各色人等。
这虽然是事实,却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已经少有人去提及,毕竟说出这些只会让宗正不满,得罪这么一个实权人物何苦来哉?
偏是沈傲似完全不知情一般,当着唐休的面就把这些话给说了出来,没有一点的顾忌之意,也就难怪唐休会生气,会怒及如此。
“怎么就是胡言乱语了,本国公不过就是随便一说,世子也就是随意一听罢了,如果是根本就没有的事,何需去认真,更不需要去紧张吧。”沈傲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正是这样的笑容落在唐休的眼中,却是给他一种讥讽之感。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是同样的,论其了解父亲,做儿子的也不差。唐青河在别人面前或许还会带着一张面具,进行着掩饰,但在自家儿子面前就没有那个必要,不然人活着岂不是太累了一些。
正是这种毫无掩饰,才让唐休感觉到父亲还是有着野心的。只不过现在大乾朝局稳定,君臣同心。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没有更好的机会而已。
但可以想像到,一旦机会合适的话,怕是宗正大人马上就会由一只温厚的绵羊变成一只恶狼,露出自己的獠牙,会趁人不备的冲上来咬上那么一口。
父亲有着这份野心,唐休不仅不会担心,反而非常的高兴。这不正说明了他还有机会当皇子,当太子,甚至是当皇帝吗?
越是这般的想着,唐休就越发的自我感觉良好,甚至是感觉自我高人一等,即便是面对着皇子的时候,也并不会觉得差一人等。更不屑说,沈傲不过就是一个公爵身份,还是世袭而得的,又哪里会放在他的眼中。
他能主动来到忠国公府,那是看得起对方。在唐休想来,沈傲应该举府欢迎,像是狗腿一般的奉承着好话,讨自己欢心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一幅不卑不亢的模样,甚至还敢在自己敲打对方之后,反过来敲打自己。
“哼!”论口才,唐休自然不会是沈傲的对手,面对着这个享誉着全大梁城的才子,唐休也没有去尝试的意思。他便决定不与其逞口舌之辩,想到自己的来意,他的神色间又得意了几分,又有了几分自信的说着,“沈主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外面的很多言论都对你极为不利,弄一个不好,就会引来所有人的怒火,那时怕是你将自身难保。但你的运气也好,碰到了本世子,看在你有些才情的份上,本世子决意帮你一把,只要你愿意为本世子效劳的话,那就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保证你可以赚到更多的钱,保证你顺利渡过难关,保证你不会随意的外面人所欺,如何?”
不被外面的人所欺,要任你一人所欺吗?
这当然是沈傲的心理话,可他自然是不会傻到讲出来的。他便晒然一笑道:“事情都如此的糟糕了吗?可为何本国公并不知道呢?难道世子如此的厉害,可以看清事情的后续发展不成?亦或是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世子操控的,以后会发生什么,你也尽都知晓?”
“当然不是本世子所为。这样暗中伤人之事,本世子自认光明磊落,还是做不出来的。”唐休的面色连忙是一变,随后摆出一幅没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的模样。
且不说事情当真不是他做的,即便是他做的,也是不会向外承认,那要蠢到何种程度,还会如此为之呢?
说到底,唐休来此,甚至都不是他父亲的意思,而全然是他的自做主张。
之前说了,唐休是知道父亲的野心,便算是为了自己好,他也认为应该要做些什么,来辅助一下父亲。沈傲就是他选中的,准备送给父亲的礼物。这样即能赚钱,又能带来好名声的臣子想来是父亲所需要的吧。
唐休这便没有做任何的准备,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就上得门来。他相信这个时候是说服沈傲为臣的最佳时机,毕竟已经有人要向他动手了,一个公爵而已,能有多大的实力,凭着自身怎么能抗过这种压力,那就必须要找靠山,他无疑就是极好的人选之一。
话说唐休太过想当然了一些,他已经忘记那些想要找沈傲麻烦之人都是什么样的下场,他更加忘记了百姓间早就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宁惹阎王,莫惹沈傲!
一个人自大不可怕,可怕是还将这一面露了出来,更加可怕的人面前展露着,那就真是拿鸡蛋去碰石头了。
沈傲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世袭而得的少年公爵而已。因为年龄的原因,似乎人人可欺负,可如果仔细去研究他就会发现,沈傲可不是无根之人,相反他可以算得上是树大根深。
一个把他当成儿子一般疼爱的姨母,现如今已经是皇帝的贵妃,那是随时都可能见到皇帝,吹吹枕边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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