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感激及时解救了他。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萧寒接的,见他嘴上“喏,喏”称是,可脸部表肃穆地象参加追悼会。心知不妙,果然萧寒把电话递给他,他接过。里面是洪七爷的声音:“阿包吗?我是七爷,你现在不用去夜总会上班了,留下来辅佐萧院长。听好了,你是辅佐他的,凡事要听从他的安排,懂吗?”
“懂,懂。”他那未溢出言表的高兴劲,此刻象进了速冻冰箱,全部冻在五脏六肺里。这才是好“兄弟”!共患难吗?
洪七爷算是把交待的事都交待完了,闭目舒坦地躺在座垫上。丁小丽因为刚才插了一句嘴,被洪七爷瞪了一眼,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他们虽是老夫少妻,可这老夫是个老封建,深信江湖中的一句名言: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只要他一不顺心就到外面换衣服穿。每随到这种情况,没有经济基础的丁小丽一筹莫展,只能象宫中的怨妇望眼欲穿,愁绪满肠。所以她看见他的脸阴转多云,抱着热脸也要把他冷屁股暖热的侥幸问:“七爷,您就真的这么信任萧寒吗?”
“不信任!”
她沉思一下,自作聪明道:“七爷您真英名!所以把靠得住小包安排在他身边。”
“他更靠不住!”
她疑惑不解问:“都靠不住!难道您不怕他们在一起生出祸端来吗?”
他鼻子“嗯”了一声,冷笑道:“这两个家伙都是狼子野心,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们或许能共苦?但绝不会同甘。你瞧好了,只要他们做出了一点小成绩,就会为了一点利益上的分配搞得不可开交,那时我们出来收拾局面,岂不轻松。”
丁小丽听后不停点头,她不但由衷佩服他驾驭人的技巧,更主要的是,他笑了,虽是冷笑,但好歹算是股微风吹开了她心头的一片阴霾,露出了一丝阳光。他突然睁眼严肃道:“小丽,这设计院我就交给你了,你得给我看好了。”
“交给我?”丁小丽心里一阵窃喜,可脸上不能显露出来,反而装作不自信道:“我怕我没这个能力?”
“要什么能力!我都帮你安排好了。你只要记住三十六计中隔岸观火、借刀杀人这两计就行了,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两个家伙肯定为了一点小利益,会到你老板娘面前抬高自己,诋毁对方。你所做的只要择言利己,引敌制敌,分化瓦解,保持自己中枢之势就行了。”他之乎者也一番,文学学士学位的丁小丽哪能听不懂,可她还是装腔,似愚钝,理解了半天,才有点醒悟,茫然点点头。洪七爷要的就是她这种状态,顿时虚荣心膨胀,禁不住抓过丁小丽的小手放在大腿间抚摸道:“小丽,你是该出来做点事了,否则憋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丁小丽乘势扑进他怀里,娇嗔地点点头说:“七爷,您对我真好!”望着她娇滴滴的眼睛,他不禁动情地抱紧她说:“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时丁小丽心中也有一计对他:反客为主。讲究的是乘隙插足,扼其主机。渐之进也。
可惜他们俩的对白,萧、包两位无福听见。放下电话后包世有就己把萧寒怨个遍,觉得受他牵连,暗无天日。而萧寒的心里的怨气比他还甚,觉得洪七爷对自己还是不信任,留个尾巴拖在自己后面,真是不爽!以后得想法子,把这尾巴甩掉。
费月要走了,那天萧寒见她的行李包把后备厢塞得满满的,突然意识到什么?心里怅然若失,可他还是强颜欢笑。费月本想交待他几句,可是见他如丧考妣的样子,连讲话嗓子都有点哽了,心怨他好不经事,所以等司机上车后,她机械地伸手道:“再会一一”有时候“再会”就是想多逗留一些时间,有时候“再会”就是告诉对方永远别见面;萧寒似乎不想挽留她一下,说:“祝你一路平安。”她盛气上车,可是一到车上,适才的盛气全消了,恼怒疲乏。司机看着反光镜告诉她道:“费经理,萧先生追过来了,似有话对你讲,要不要停车?”她忙扭头往窗外看,果然萧寒踉跄地奔过来,心不好受,可是她这时候愈心痛,就愈恨他,就愈要责罚他个痛快,所以吩咐司机道:“加油门。”车子驰出浅水湾花园,司机提醒她说:“萧先生失魂落魄的样子,会不会出事?”她嘴上说:“不管他。”可还是担心,不自禁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萧寒刚才是不自禁地追了几步,可料想不到她车子反而加速了,人整个傻了,心溶化苦水,任由灼热的阳光烧烤着自己漠无反应的身体。突然电话响了,见号码是她的,怨她绝情如此,自己无话可说,只能听她废话了。费月听电话是通的,可是里面没声音,倨傲的脾气上来了,“啪”地电话合上。司机不识趣问:“萧先生没事吧?”她正愁火无处发呢,冲他吼道:“开你的车!”
“啪”地萧寒仿佛身心通了电,还过神来,绝忘地明白自己一念之差丧失了最后的解释机会。自从新城回来,他一直以为费月对他阴不阴、阳不阳的态度是李若昆在山上说的话所引起的,自己一直想向她解释,可就是找不到恰当的机会。
他也不知道怎样回到住处,身心疲惫地躺在床上,可头脑却似从麻木中苏醒过来,并且特别活跃,费月的一幕幕蒙太奇似的在他脑海里一一闪现,他吃不准费月是不是己爱他,可是他弄清楚了,自己是深爱费月的,否则也不会伤心如此。突然电话铃响了,他忙打开,连屏幕也没细看,仿佛如漂流到孤岛上的人看见远方漂来的一座桅杆,迫不及待地道:“阿月,是你吗?”可对方的声音让他失望的很,是黄泷,他告诉他古城要离开源州,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送他?
“他走,管我什么事?”他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那头偏惹他烦问:“哎,你以为我是费月,莫不是你同她搞矛盾了?”
“没有的事!”他斩钉截铁地把电话挂了。可是刚躺下,头脑又不禁胡思乱想:古城要走?怎么这么凑巧?多心的他突然觉得这之中隐含着什么?忙“咕碌”下床,想起古城要送给他的那付画,这画似乎对自己暗示着什么?自己也旁敲证实过:古城来源州师范的那天,就是费月辞职的那天。惊人的巧合,他倏地意识到古城和费月之间肯定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故事呢?好奇,更重要是挽留这段情,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古城。
古城是要走了,工人们正替他把他的家当搬上卡车。而他倒很清闲,蹲在一石头上似老农抽着烟,晒着太阳,等萧寒近他的身,他才斜睨了他一眼,未卜先知道:“我知道你会来。”
“你怎么知道?”不是惊讶,是接他岔。
“你不是来了吗?”这极富禅理的话,萧寒会心不到,或者他根本就没会心理会,所以他不客气直接了当道:“那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地。”见他不言语,继续说:“她走了,在一个小时之前她走了。”嘿,要他说话的时候,他反而缄默不语,萧寒有点急了,再说:“她说她去上海是呆一段时间,可是我见她的架式,却是象永久离开源州?”
“那是你的理解。”话中有话,萧寒倏然觉得找对人啦,于是滔滔不绝地把费月对他的误解的事讲了一遍,希望能借他的嘴传到费月的耳中,可是他遗憾的很,他说:“这是你的事!”萧寒被他这句话蹬在墙边,嗫嚅着说:“是我的事。”可还是不放弃希望说:“可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他斜睨了萧寒一眼,这一眼如一根针刺进萧寒心里最软处,痛的他浑身颤抖,也刺醒了他的自尊,觉得在他面前丢人不值得!只想逃之夭夭。可是耳中听他絮絮叨叨说:“有个人想出尘,在家里苦读经书,觉得有慧根,可以出家了,就跋山涉水来到一深山,找到一老和尚。老和尚问他:‘一路过来看到什么?’他说:‘看到山是山,水是水。’老和尚闭目让他回去。他垂头并不丧气,回家后更加刻苦研究佛法,几年后,觉得对佛更有心得,于是再上山求老和尚收他,老和尚依是又问他那句话,他说‘看到的山不是山,看到水不是水。’说完,觉得富有禅理,得意望着老和尚,没想到老和尚依是眼睛闭起,他愤怒了。可是向佛之心不死,回家重新把原来读过的经书重新再读一遍,重新的拜读,他却淡薄了要出家的念头,几年再上山。老和尚再问他,他说:‘我看到的山还是山,看到的水还是水。’没想到老和尚双手合十道:‘你既领悟佛法,何须拜我为师?’”耳熟,再次听到这禅的故事,萧寒倏地顿悟,心想:拔开乌云,才能见太阳;自己做的事,只能自己去解决。有感于他的启迪,深情地问:“你走了,我们还有没有可能相见?”
他依是抽着烟,茫然地望着山下,似自言自语说:“我们同在一片蓝天下!”
“我们同在一片蓝天下!”萧寒默念着,似乎有些领会到这之中的禅意,突然害怕起来,觉得象自己这汲汲于功名的俗人竟会被他感染,有遁入空门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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