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星入太白,血洒巨鹿。
长安城内的火把,如火红的睡莲,在静默中跳动。
我在深宫之中再次见到了母后,她鬓角透出了白发,好像比我初次见她,老了十岁。我紧紧地抱住她,周身的寒气,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将下巴扣在她的肩上,我哑声道:“儿臣让你受苦了。”
她轻轻牵起我的手,带着我直入内室,她望着我的眼睛,眸中如沉淀出的赤铁,她伸手摸上我额上的坚硬,轻轻地开口,她将这一句话,作为三年不见我的第一句。
——“你父皇在巨鹿受了流矢,已经殡天了。”
清凉的风,乘云凌天,终入于深宫。
“什么?”我想我也许听错了,手揽在她的腰际,一瞬间愣在了那里,没有回神。
母后轻声道:“樊将军已秘不发丧你父皇归天之事,向外宣称梁王谋反,你奉召回师日夜兼程,驰援长安。你父皇归天时,并不在巨鹿。”
我仿佛看见了血染红了大殿,我仿佛看见了耀日坠落的荣光。
我沉吟了片刻,计划做得事情和真正成功的结果,给人带来的不协调感更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窗外天穹如洗,室内静香飘散。
母后的声音在我耳边缓缓响起:“飞鸽传书,就是今晨的事。”
我一时怔忡,仿佛看见淋漓的鲜红一滴一滴从我的剑间划下,手中都粘腻。
仿佛我来到这里,代替那个刘盈,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
一瞬间被抽去了力量般,我扶着椅子坐了下来。原来进入这个时空的八年岁月朝思暮想的一切,都已变为现实。
胸中似乎有些空落,却又被瞬间填满。
“戚氏和刘如意知道吗?”
“看信中的意思,该是不知。只道你父皇病重,军中有被樊哙控制,不得相见罢了。”
我闭上眼睛,哑声道:“不会有诈吧?”
母后将信笺推在我的面前:“这是樊将军的亲笔信。”
我点了点头。
母后似乎苍老了许多,她走到我身后,从后面环住我的脊背,声音嘶哑地道:“龙袍我已为你缝好了。”
我起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她靠在我的臂弯中,我搂着她在大殿中转了好几个圈……
末了,我停下来,凝视着她面上轻微的怔忡,轻轻地问道:“母后,您伤心吗?”
她深深地看着我,眼中尽是寂寥:“盈儿,你伤心吗?”
我不知怎么回答,只是道:“母后,我胸口有些难受,却又很开心。”
她的脸上没有笑颜,只是静静地道:“母后也为你开心。”
我握紧了她冰凉的双手。
收到了军中的禀报,说留侯张良安顿了梁军,抚恤伤员,又将赏罚都做完之后,便向我告辞。
我这些日子手上的事情多如牛毛,但仍是亲自去了城门送他。
我一直送他送到渭水边,风萧萧,渭水寒。自从年年的征战,我便喜欢上了滔滔的渭水,也喜欢凝伫高台,览长安风貌,看落日残照。
骊山的晚霞照耀着他的面庞,我一路随着他的身后。临别的时候,我叹了口气,还是出声挽留道:“你真的要走么?孤舍不得你,天下百废待兴,到处都是饥民……你难道不愿留下来,和孤一道……”
他身形已经不及我高,他仰面望我,轻声道:“臣善伐谋,却不善治国。安民之重,还请重新启用赋闲在家的萧何。臣这些年研究黄老之术,多有所成。若能栖于名山,生平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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