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还是昨天。
可是,我还没找到药,一柄冰凉的剑就刺入了胸膛,我睁大了眼睛,慢慢弯下身子,即墨瑾留在我印象中的最后一眼,是那么深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坠落,终于不见。
他终于有一点点内疚了吗?因为我到临死还在为他找药?
因为我是傻瓜?我分不出是哭还是笑,直到阖上眼。
真的要死了吗?但愿。
死去便不会伤痛,叶歌也好,即墨瑾也好,再也记不起来……
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稍一动,便会万劫不复。耳畔传来一个讥笑的声音,这声音我记得,是孔婷婷。
“楼小楼,好生去吧,一切好自为之——”飘忽却充满幸灾乐祸的声音绕在耳边。
身上忽然多了一双冰冷的手,似乎轻轻一点,浑身猛地一颤,似乎怀中什么东西出强烈的光芒,黑色的,强大的光芒。
身边人惊呼退散:“龙脉护体!你……”
惊呼声越来越远,我仿佛掉进了更深的黑洞。
……
恍惚中,看到一个粉妆玉琢的婴儿哇哇啼哭,躺在一个和蔼的妇人怀里,周围立满了道贺的人。
那个婴儿眼珠滴溜溜的转,透着与初生不符的成熟和聪慧,眸中还带着一丝恐惧和迷茫。
后来,她慢慢长大,变成了一个喜欢穿粉色衣裳的小女孩,胖乎乎的手绕在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子肩上撒娇:悠长大了,教悠悠学剑吧!”
“悠悠真要学剑?”年轻男子宠溺的笑。
悠要像爹一样,把我们家的剑法扬光大!”小女孩一脸骄傲。
悠不亏是我们一水家族的女儿!”年轻男子抱着女孩开心的转了个圈。
于是,小女孩日复一日的练剑,手磨了茧,偷偷擦药,却不哭,慢慢的,她身形曼妙的犹如一只粉蝶,在林中穿梭飞舞,那把小小的银剑在她手里尤为妥帖。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练琴学歌,只是现在换成了剑,她永远很执着,只要想学一样东西,就不会放弃,把家族的剑法配上自己记忆中的舞,竟变幻出更多的花样来。
她沉浸此中,乐此不疲,渐渐忘了过去,忘了记忆中的世界。
她以为会这样安静的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
血光,到处都是血光剑影,仿佛一霎那间,生活了十年的山庄被移为平地,那些曾经很熟悉的一草一木不复存在,还有那些从小对她关怀备至的亲人,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跌倒在身边,青烟弥漫间,统统不见。
她叫不出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然后,不知什么在她额头轻轻一点,她便连最后的知觉也失去了。
醒来,入眼便是一间陌生的厢房,身边的人有着异常苍白的脸,一双眸子,阴柔却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让我舍不得移开,宁愿无止尽的掉下去。
可是前尘往事,竟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你叫悠悠,是个孤儿,以后,你便住在这里。”
这是这个男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
我浑身轻飘飘的,犹如浮在云端,这些涌上的记忆,活生生如昨日般在脑海中闪现。仿佛失去过什么,现在,回来了。
然后,我闻到一种特别的味道,浓郁馥香,媚到骨里,却冷在心头。
真的,心微微一抽,渐渐冷却了,仿佛浑身的气力都随着这股香味荡然而去。
我又昏然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不那么疲倦了,那股浓郁的香味,变得淡淡的,缭绕在鼻尖,若有若无。
我睁开眼睛,迷茫混沌,犹如初生。
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入眼间,一切都如梦境般瑰丽,锦绣沙罗的床褥,琉璃床灯,玉质小几上,青烟缭绕,一支朱色的香,孤傲独立。
粉末浮香随着冷冷的空气飞扬飘散,满室生香,这种味道,正是我睡梦中闻到的那种。百转千回,**摄魄,无声无息的潜入心底,很想心甘情愿的醉了忘了,前世今生,缠绵悱恻,统统忘却。
我努力的睁大眼睛,透过这屋子里唯一素色的梨花白帷幔,看到一抹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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