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剑玲不该忘了,这间房子是他们两个一起拼着命买的,在同龄人都生活得很惬意,且家庭和睦,上慈下孝的时候。即便后来他们分手了,她也不该忘了还有一把钥匙在他的手上。
原本在傅剑玲重新敞开心扉之前,韦宗泽并不打算使用它,不仅仅是怕增加她的抵触情绪,还有一个原因是韦宗泽自己心中亦有些害怕,这把钥匙或许已经失效了。
然而,结果是她没有换锁,就像他一直留着这把钥匙。
“为什么?”他忍不住激动地追问她,没有光亮的屋子好像夜幕沉浮的暗海,使他们远离其他不相干的一切,使他更直接触摸到她的心灵,在那里,有他熟悉的所有。
傅剑玲答不出这个问题,伸手便想要推他出去,“你出去,出去。”可是在这种时候伸出手来做任何事情都无异于给予韦宗泽进一步感官上的刺激。她直觉腰上一紧,整个人都被拉了过去,拉进一团辨识不清的雾里。
韦宗泽把她抱在怀里,也不怕她此时出声叫醒在房里睡觉的薛涩琪,急躁的唇便莽撞地追索而去。唇齿相濡的一瞬,他才发现自己已克制得太久。
除去元禾酒会上那个小小的赌气的吻,期间各种微妙的距离感和不愉快的气氛使他们僵持原地,再见至今,这才是第一个属于他们两人久别重逢尽情尽爱的吻。柔软的唇瓣和齿间的热望,带着倾泻般奔腾的欲念和无边无尽的意动淹没所有,情绪的波动夹杂着庞大的记忆蔓延到血液之中,造成他生理上的嫉妒渴望,甚至让他在很久之后都不能罢手。她懵然间开始后退,他便一直追着,直到傅剑玲寻着一个间隙垂下头,默默埋首于他颈项之间,她的头发在他的下巴处滑动,麻麻痒痒的感觉,竟十分有效地促使他停止放纵。
“冷静下来了吗?”傅剑玲依然埋首其中,缓缓问道。
韦宗泽□稍退,终于松开钳制着她的两只手,转而十指交缠,扣在她的腰间,看不清她表情,却听得清她的一字一句。
“我一直想问你……”傅剑玲就着这个姿势,顿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一直以来想问又问不出口,想永远不提,却又难以释怀的问题,“离开我,你后悔吗?”
韦宗泽还是沉默。
“不后悔是吗?”
韦宗泽还是沉默。
傅剑玲叹出一口气,“我真傻,问这个问题就像在问我自己,生气吗?不生气吗?开心吗?失望吗?想你吗?不想吗?我可以继续前进吗?还是……”她话到此处,感觉韦宗泽把她抱得更紧密,久违的亲密和热望,以及那永不磨灭的过往犹如黑暗中的行云。
“还是不前进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让它不明白去吧。等我休息够了,自然就好了。”可是,休息多久才足够使她弥合自我呢。
往日成熟如见剑玲者,不过是一席脆弱的伪装。韦宗泽再清楚不过抱在怀里的人,数年来没有长大,她的心灵一直停止在那一刹那。
韦宗泽懊恼地说道:“剑玲,如果我说后悔了,你就会原谅我,我会说的。如果我说对不起,你就能重新接受我,我也会说的。可是,可是感情这种事,没有回头路可走。你还记得以前送给我的画吗?《荒野的羚羊》,我一直保存着。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把你留在错误的地方太久,以致于你完全封闭了自己。是我的错。”
“那现在呢?”傅剑玲道:“现在,你告诉我怎么办?感情这种事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可是四年来,我走不出这个怪圈,不能进,不能退,我恨不得时光倒流改变初衷。韦宗泽,你告诉我怎么办?分开四年,你这么自信我还依然爱你吗?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在那无聊的小纸条上写那无聊的几个字,有意思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误会我了。”听到此处韦宗泽急忙道:“那天是因为我太激动了,而且我也很害怕,所以才会写在纸条上面。”
男人女人对同一事物的理解总是不同的。
“我很怕你当面告诉我你已经有别的对象。”
“是的,当你发现原来我没有的时候,一定很得意,是吗?”
“不是。”韦宗泽握住她的肩膀,“我是很高兴,但我没有得意。”
傅剑玲一阵默然。
其实在这种时候,薛涩琪真的真的很不情愿当个电灯泡,可是,她实在受不了了。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傅剑玲和韦宗泽果然吓一跳,转头看向卧房门前,站在一个黑影,眼瞳如猫,熠熠发亮。
“我真的打算忍住,真的,可是理想和现实总是相差很远。”薛涩琪很激动地说道。
傅剑玲猛然一阵尴尬,连忙推开韦宗泽,走到一边打开客厅的灯。就看到穿着吊带睡衣,十分窘困的薛涩琪,脸颊红得像个苹果,缩头缩脚躲在门边说:“我想上厕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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