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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第1页)

支持,也几乎没有发行渠道的杂志,我们写了一封信宣告退出本能现实主义。我们没有沽名约誉,我们没有败坏墨西哥的任何朋友,我们只说不再是这个团体的成员了。主要是我们工作太忙,还要设法过活。

玛丽?瓦特逊,萨瑟兰园,伦敦,1978年5月。

1977年夏天,我跟朋友休?马克斯去法国旅行。那时我在牛津读文学,靠一笔微薄的奖学金生活。休则靠失业救济金为生,我们不是恋人,只是朋友。其实,那年夏天我们一起离开伦敦是因为各自都结束了一场糟糕的恋爱关系,那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毫无准备。休被一个可怕的苏格兰女孩蹬了。我被大学里的一个男生抛弃了,这个男生身边总是围着很多女孩,而我觉得自己还爱着他。

我们在巴黎花光了钱,但并不准备就此回家,于是出了城搭便车去了南方。快到奥尔良时,我们搭上了一辆露营车。司机是个德国人,名叫汉斯。他也跟妻子,一个名叫莫妮可的女人,以及他们的小儿子去南方。汉斯的头发很长,胡须乱蓬蓬的。他的样子很像金发的拉斯普金[1]拉斯普金(Grigori Yefimovich Rasputin,1869—1916),被称为俄罗斯的“妖魔僧侣”。原是一名修士,学习过占卜和咒术,因偶然治好尼古拉二世皇子的病而受皇室重用,获得政治上的影响力。后因行为*招致其他贵族不满被处死。[1],他曾周游过世界。 。。

第二部荒野侦探(41)

没过多久,我们又载上来自莱斯特的史蒂夫,他在一家护士学校工作,往前走了几英里后又拉上伦敦人约翰,他跟休一样失业了。那是一辆很宽敞的休旅车,有足够的空间容纳我们所有的人。另外——我很快就注意到了——汉斯喜欢成群结伙,喜欢结识他谈得来而且也喜欢给他讲故事的人。这么多陌生人在身边,莫妮可似乎不太自在,但她对汉斯言听计从,忙着照顾那个男孩。

我们快到卡尔卡索纳时,汉斯告诉我们他在胡西雍的一个小镇还有点生意,如果我们愿意的话,他可以为我们所有的人找份好工作。我和休觉得这简直太妙了,毫不保留地表示愿意。史蒂夫和约翰问是什么样的工作。汉斯说在莫妮可叔叔家的一片地里收葡萄。收完她叔叔的葡萄后,我们就可以带着大笔钱上路了,因为打工期间食宿全免费。汉斯说完,我们全都赞同说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买卖,我们拐出主干道,越过一个又一个村庄,村庄四周全是葡萄园,越往前道路越崎岖,这里就像一片迷宫,我对休说,我害怕和排斥一个陌生环境的地方(原话不是这样)。比如,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而不是跟休或者史蒂夫和约翰在一起那就糟了。所幸我不是孤身一人。我有朋友们陪伴。休就像一位大哥哥。史蒂夫和我也是一拍即合。约翰和汉斯就不同了。约翰有点像僵尸,我不是很喜欢他,汉斯完全是残酷力量的象征,一个狂妄自大的家伙,然而你可以指望他,至少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我们到莫妮可叔叔家时发现那个月还没任何活儿可干。汉斯把大伙集中在休旅车里说明这个情况时恐怕已经午夜了。他说,情况不好,但他提出一个应急的解决办法。我们不要分开,他说,我们去西班牙收橘子去。如果这次再成泡影,我们可以等待,不过西班牙什么都要更便宜些。我们说手里已经没钱了,几乎也没吃的了。我们没办法支撑一个月。我们顶多再能撑三天。汉斯告诉我们别为钱发愁。他说大家所有的开支都由他来解决,直到我们都开始工作了为止。以什么为交换呢?约翰说,汉斯没有回答。有时他假装不会讲英语。对我们别的人来说,这真有点像天赐的好事。我们说非常赞同这个主意。这是8月初,我们谁也不想现在就回英国。

那天晚上,我们睡在莫妮可叔叔家一幢空空荡荡的房子里(镇上顶多有三十幢房子,据汉斯说,有一半是莫妮可叔叔的),第二天早晨我们就向南行驶。还没到佩皮格南,又上来一个搭车人,一个巴黎来的微胖的金发女孩,叫艾瑞卡,经过几分钟的讨论,她决定加入我们一伙。那就是说,同去巴伦西亚摘一个月的橘子,然后回到偏僻的胡西雍跟我们一块收葡萄。她跟我们一样没有多少钱,所以这个德国人也只好付她钱。艾瑞卡合伙后,车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了,汉斯说他再也不会为任何搭便车的人停车了。

我们向南行驶了整整一天。我们一伙人兴高采烈,在路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波之后,我们最想干的大事就是洗个澡,吃顿热饭,睡上九十个钟头。只有汉斯一个人精力还很充沛,他一刻不停地说话、讲故事,讲述发生在他身上或者熟人身上的故事。车里最惨的位置莫过于前排的副手座,意味着要挨着汉斯,我们每个人轮流上那里去坐,轮到我的时候我们聊起了柏林,十九岁时我在那里住过一年。其实,我是惟一能讲点德语的乘客,汉斯乘机说起母语来。但我们没有谈什么德国文学,这是我觉得最来劲的话题,我们主要谈的是政治,这种话题到头来让我无精打采。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部荒野侦探(42)

我们穿过边境时史蒂夫跟我换了下位置,我坐在后排的一个座位上,小乌多正在那儿睡觉,我在那儿继续听着汉斯滔滔不绝的谈话,他那些改造世界的计划。我想我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陌生人对我如此慷慨,但我又如此不喜欢。

汉斯变得越来越疯狂,而且还是个十分差劲的司机。我们迷了好几次路,翻一座什么山花了好几个小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到把我们带向巴塞罗那的大道。我们终于上了大道时,汉斯坚持说我们去看看西班牙圣家族大教堂。已经很晚了,我们都很饿,根本没有心思看什么教堂,即便很漂亮,但汉斯说了算,开车围着这个城市绕了无数圈后,我们终于到了那里。大家都觉得挺漂亮的(除了约翰,他对任何艺术都不怎么欣赏),而我们显然更想找个不错的宾馆住下来吃点东西。但汉斯说西班牙最安全的吃的东西是水果,他把我们扔在那里,坐在广场的一把长椅上望着圣家族大教堂,然后跟莫妮可和他们的小儿子去搜寻水果摊去了。半个小时过后他还没有回来,我们望着巴塞罗那粉红色的夕阳,休说,没准他迷路了。艾瑞卡说,也可能是他扔下我们不管了。扔在一家教堂前,她又说,就像几个孤儿。不怎么爱说话、一旦说话却总是发布愚蠢言论的约翰说,极有可能此时此刻汉斯和莫妮可正在一家上好的饭店吃着热腾腾的佳肴呢。我和史蒂夫不发一言,但在琢磨着各种可能性,我想约翰的理论最令我们震撼,它最接近真相。

大约九点的时候,我们开始绝望了,这才看到休旅车出现了。汉斯和莫妮可给我们每人分了一只苹果、一根香蕉、一只橘子,然后告诉大家,他不停地跟当地土著讨价还价,他建议我们最好推迟计划中去巴伦西亚的行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说,巴塞罗那城外有些价廉物美的露营地。大家用最便宜的日常花销就可以休息几天,游泳、晒日光浴。不用说,我们一致同意,并且恳求直接去那里。我记得莫妮可从不说一句话。

我们花了三个小时研究如何出城。期间,汉斯告诉我们,他在部队服役时,在吕内堡附近的一个基地,由于开一辆坦克失控了,上司差点把他送上军事法庭。他说,驾驶坦克要比驾驶休旅车复杂多了,我告诉你们吧,小子们。

我们终于出了城,行驶到四车道的高速公路上。露营地集中在一个地区,汉斯说,你们看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路面黑黑的,我们只能看清路两边的工厂和荒芜的土地,再往里一点,几幢高耸、幽黑的大楼似乎随意地搁在那里,看上去好像都是塌成了半成品的废墟。不过,没多久,我们便进入树林,终于看到了第一批营地。

但一切跟汉斯的描述相差甚远,因为由他掏钱,我们就继续穿过林地,最后看见一个标志,上面有一颗孤单的蓝色星星从松树枝中伸出来。我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时候了。我只知道天色已经很晚,汉斯在一根挡在路上的横杆前刹住车时,我们所有的人,包括小乌多都醒来了。这时我们看见有个人或者人影提起横杆,汉斯下了车走进营地办公室,那个放我们进去的男子跟在后面。片刻后他又出来靠在司机座的窗边。他带来消息说营地已经没有帐篷出租了。我们迅速算计了一下。艾瑞卡、史蒂夫和约翰没有帐篷。不过休和我都有。我们商量好艾瑞卡和我可以睡一顶帐篷,史蒂夫、约翰、休可以睡另一顶。汉斯、莫妮可和男孩睡在休旅车里。后来汉斯又回到办公室,签了几份协议什么的,然后坐到方向盘后面。那个让我们进去的男子骑着一辆小小的自行车,把我们带到幽灵般的街上,街的两侧全是旧的休旅车,最后来到营地一角。大伙都累得要命,很快就全部睡着了,连澡都没有冲一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部荒野侦探(43)

第二天我们在沙滩上玩了一整天,晚上吃过饭后又上营地酒吧的露台去喝酒。我到那里时,休和史蒂夫正跟我们头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看门的聊天呢。我挨着莫妮可和艾瑞卡坐下,打量着四周。酒吧可谓营地的忠实写照,里面空空荡荡。三根巨大的松树从水泥中长出来,有些地方树根把地板都提起来,好像是块地毯。有一刹那我纳闷自己究竟在那里干吗呢。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晚上某个时候,史蒂夫和那个巡夜的开始朗读起诗来。史蒂夫在哪儿找到这些诗的?后来,又有些德国人加入我们一伙(他们给我们买了一轮饮料),其中一个模仿唐老鸭惟妙惟肖。到了那天晚上快结束的时候,我记得看见汉斯与那个巡夜的争论起来。他用西班牙语说着,似乎越说越生气。我看了他们一会儿。有那么一刻我想他都快要哭了。那个巡夜的似乎很镇定,或者至少没有挥舞着胳膊做出疯狂的动作。

第二天我游泳的时候还没有从昨晚的宿醉中恢复过来,我见到他了。沙滩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坐在沙子上,穿得严严实实,在读报纸。我从水里出来后向他招了招手。他望着我回应性地招了下手。他样子很苍白,头发乱得一团糟,似乎刚刚睡醒。那天晚上,我们无事可做,就又一块上酒吧了。约翰想在点唱机里选一首歌。艾瑞卡和史蒂夫独自坐在桌子的不远处。昨晚在一块玩的那几个德国人已经走了,我们成了露台上惟一的几个人了。过了会儿,那个巡夜的来了。早晨四点时只剩下休、巡夜人和我。后来休也走了,我和那个巡夜人出去*。

他过夜的那个小屋窄得连个孩子或者侏儒都无法躺直了。我们试着坐在膝上*,可是特别不舒服。后来我们又试着坐在一把椅子上做。最后连我们都笑了,没有搞成。太阳出来时他陪我走到帐篷前,然后就走了。我问他住哪儿。巴塞罗那,他说。我们可以一起去巴塞罗那,我说。

第二天那个巡夜的早早就来到营地,距他值班的时候还远得很呢,我们一起在海滩上玩了会儿,然后步行去卡斯特戴菲尔斯。那天晚上我们所有的人又齐聚露台,但酒吧很早就打烊了,可能还不到十点。我们看着像是避难者。汉斯开着休旅车去买面包,然后莫妮可给大家做了份意大利香肠三明治。趁着酒吧没关门我们买了啤酒。汉斯把我们召在他的桌子周围说,过几天我们继续往巴伦西亚赶。我在尽力为大伙做事,他说。这个营地快完了,他又说,盯着巡夜人。那天晚上点唱机没有开,汉斯和莫妮可拿出一部卡式录音机,我们听了会儿他们喜欢的音乐。后来汉斯和那个巡夜人又开始争执起来。他们讲的是西班牙语,但汉斯又频频地把他说的翻译成德语给我听,还不时点评那个巡夜人看事物的方式。我觉得这种聊天乏味得令人吃惊,我索性不理他们了。但是,我跟休跳舞的时候,又不时地回头看着他们,汉斯跟昨晚似的好像马上又要哭出来了。

你猜他们在谈论什么呢?休问。可能是些愚不可及的事儿吧,我说。这两个人互相挺讨厌对方,休说。他们几乎不认识,我说,可是后来我又想了想他的话,觉得他说的没错。

第二天早上九点前,那个巡夜的到帐篷里来找我,我们在卡斯特戴菲尔斯乘火车去了西特格斯。我们在那个镇上玩了一天。我们在沙滩上吃奶酪三明治时,我告诉他,去年我给格雷厄姆?格林写过一封信。他似乎很吃惊。为什么给格林写信呢?他问。我说,我喜欢格林。他说,我没有这么想过,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你不喜欢格林吗?我问。我读的他的东西不多,他说。你在信里都对他说了什么?我跟他说了我的生活和牛津的情况,我说。我读的长篇不多,他说,但读了很多诗。他又问格林回我信了没有。回了啊,我说,他的回信很短但挺客气。西特格斯住着一个我们国家的小说家,我拜访过一次,他说。哪位小说家?我问,不过我可能应该省点麻烦,因为我几乎没有读过拉美小说家的东西。那个巡夜的说了一个名字,我忘了,又说这个小说家像格林一样对他挺好。那你干吗去看他呢?我问。我不知道,他说,我跟他没有什么可说的,其实我几乎一次都没有张过嘴。你在那里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我不是一人去的,他说,我跟一个朋友一块去的,主要是他说。难道你没有向你很喜欢的小说家说一句话吗?你没有向他提任何问题?没有,巡夜人说,他似乎很压抑,而且有点小病,我不想打扰他。我不信你没有向他问一句话,我说。他问了我些什么,巡夜人说,然后好奇地打量我。问了什么?我说。他问我是否看过一部根据他的长篇小说拍的墨西哥电影。你看过吗?其实,我看过,他说,我碰巧看过这部电影,也很喜欢。问题是我没有读过这部小说,所以我不知道影片在多大程度上忠实于原作。你对他说什么了?我问。我没有告诉他没有读过小说,他说。可是你告诉他看过电影,我说。你认为呢?他说。这时我想像他坐在那位长着格林面孔的小说家对面,我想他什么也没有说。你没有告诉他,我说。我告诉他了,他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部荒野侦探(44)

两天后我们收拾行李去巴伦西亚。我跟巡夜人告别时心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他了。我们驱车出发,该我坐在汉斯旁边,跟他聊天时,我问他们争论什么了?你不喜欢他,我说。为什么?汉斯沉默片刻,这对他来说是很罕见的,琢磨着如何回答我。后来他只说了一句不知道。

我们在巴伦西亚待了一个星期,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来回流浪,睡在休旅车里,在橘园寻找工作,但什么也没找到。小乌多生病了,我们带他去医院。他只是感冒了,有些轻微发烧,由于生活条件的缘故加重了。结果,莫妮可的脾气变得坏起来,我第一次看到她跟汉斯生气。一天晚上,我们谈到离开休旅车,让汉斯和全家继续安静地旅行,但汉斯不许我们擅自离车,我们想他说得对。钱依然是个问题。

我们回到卡斯特戴菲尔斯时,天下着瓢泼大雨,营地发了洪水。那时正当午夜。那个巡夜人认出休旅车后出来迎接我们。我坐在后座的某个位置,看见他朝里面观望,想找到我,然后又向汉斯询问我在哪儿。他说如果让我们撑起帐篷会被洪水冲走,所以把我们领到营地另一头一幢类似砖木结构的小屋里,这个屋子盖得危险极了,至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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