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飞快地驶在高速上,这一路顾铭琛心里竟然也没犹豫,他是要找贺沉报仇的,只是也不屑用那么低级的手段。
之前贺沉和芷龄商量对策的时候他也在场,所以地点非常清楚,车子有导航很顺利就找到了那个码头。
温晚打开车门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只是才迈开第一步就听到了枪声。她的脚步生生钉在了原地,大脑瞬时一片空白,接着又是几声刺耳的枪响,一声比一声尖锐,像是要犀利地贯穿人的耳膜。
她愣过之后便是冲动地往里跑,顾铭琛心脏一紧,甩上车门就追了上去。
温晚才跑过去几米就看到了地上有男人横七竖八地躺着,鲜红色的血液汩汩地往外冒着,她胃里一阵作呕,却还是忍耐地想往前。
腰间一紧,她被人用力箍住了,顾铭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进去,现在场面很乱。”
理智告诉她是不能去的,可是心里有强烈的念头想确定他似乎安好,眼前的一切也开始越来越模糊,温晚回头看了眼顾铭琛,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可他在里面……”
顾铭琛不是没见过温晚哭,可是眼下这样的,让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那么无助那么恐惧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瞧见。
温晚以前给他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无趣,或者说沉闷至极,可眼下她好像才有了一丝丝生气,像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掉,每听到一声枪响就会止不住地发抖,顾铭琛将她抱得很紧,心底还残存一丝理智:“他不会想你去。”
两人僵持不下,有警车倏地停在不远处,温晚时至今日也不懂为什么警察总是最后关头才赶到,她只希冀着,那个人还好好的……能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原来在生死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个下午的天气闷得让人受不了,好像马上就会下起瓢泼大雨似的,警方将人一个个带出来,温晚只觉得眼前犯花,感觉双腿已无力支撑一般快要摔倒下去。
顾铭琛的手不断施力扣紧她肩头,目光凝重地盯着被警察带出来的人群。可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怎么那么多人离开了,还是没看到贺沉?
怎么会没有他呢?
温晚看到了重伤被担架抬出来的周显声,也看到了骆显,但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这样的局面,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骆显也意外地认罪了,甚至没有将贺沉牵扯进去,只是再问其他对方就缄口不言了,什么有用讯息都查不到。周显声的伤势也非常重,一直在医院昏迷不醒……
这期间码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竟无人知晓。
“也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顾铭琛在边上安慰她,压低声音道,“或许他藏起来了,如果出事,至少也会找到——”
他将后面两个不吉利的字眼又咽了回去,连他自己都讶异,这时候他竟然也无比期待那人活着。
要较量,也得堂堂正正的吧?顾铭琛如此安慰自己。
温晚慢慢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真的?”
顾铭琛点了点头,温晚的表情却没有片刻放松,她沉默地站在警局门口,抬头望了眼这异国的天空。
她是恨过也怨过的,可是再恨再怨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要他死掉。眼下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别的,还计较什么呢?
说到底站在他的位置,做出那些选择也无可厚非,她有父仇要报,他也有恩情要还。怨的,不过是他最初那点动机伤了她。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后来也爱上了,而她,偏偏也该死地忘不掉。
只是时间错了位,这份感情最后经历了考验,确定是真的,何必还要较真呢?
人活一辈子,糊涂一次也挺好。
他们在清迈又逗留了一周,这期间温晚去找过芷龄,去的时候信心满满,总觉得对方或许知道些什么。
可芷龄说:“是我报的警。虽然想帮助贺沉,可是我也不希望骆显和显声有生命危险,我当时没在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不清楚。”
温晚看着她,芷龄又笑了笑:“抱歉,帮不上你的忙。”
茶几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花茶,香气氤氲,温晚低头看了会儿茶杯,这才说:“可是你这样,他们的结局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芷龄唇边的笑意慢慢敛去,她其实很少有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这么仔细盯着,其实她的五官并不柔和,甚至有些冷淡。
温晚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有蒋赢那个前车之鉴,她已经非常能拿捏准这类女人的心思,点到即止,已经慢慢站起身了:“你真正的目的我并不好奇,我只想找到他。骆太太,如果你又想起什么,记得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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