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遭阿勒真传入疫病时,我巍州军民无不历经生死离别,可依旧守住了巍州城,如今定也不会束手待毙!你们登上城门楼,看一看外面的血战,那是我们巍州儿女在拼死保卫!”
贺宁接着含泪说道:“谁不怜子女?我长子、长女皆在外杀敌、生死未卜,我做阿娘的又如何当那贪生怕死之辈?最要命的事都交由将士们了,难道我们这些安坐城中的人要寒将士们的心吗?”
木台边聚起越来越多的人,林翊默默与下了台的阿慕一道将这半个月来赶制的宿铁矛枪
头安在木柄上,再分发给各人。
阿慕将长矛递给一个阿嫂,抬起落着雪花的眼睫,发现李宣威在人群之中,唤了一声“阿耶”,众人都看过来。他喉头哽住,只对阿慕点了点头。
林雪青其实早就看见他了,但二人在一个屋檐下也许久没说过话,今日带着阿慕与兄嫂一道出来募集勇士也并未与他讲,此刻她也只是远远注视着神色难安的夫婿。
贺宁与林济琅想着阿鸿、阿鹭,不愿过去同李宣威多言,埋头继续清点存粮。
阿鹤也只抬头看了眼李宣威,翕动的鼻翼难掩怒气,在他看来巍州有今日的惨烈局面,祸首应是李宣威。
他转过身去教方才择出的数名强壮的男子如何使用神弩:“此物可发连弩。弩槽中放十支箭,每射出一支后,弩槽中的箭随即又落下一支入箭膛上,再上弦,又可继续射出。”
神弩虽为守城池的利器,可是大多放在军营里,来不及送入城中,如今可用的仅有两座弩机。
李承其实暂未携带弩机,一是他急援州城,但弩机须由步兵拖拽前行,行进缓慢,二是深夜近身混战,容易误伤己方,不像守城时直接将弩机对准逼近城墙的敌军即可。
他带兵横插进詹云先头军与陈逊大军的中间,想赶在大军包围前吃掉先头军,退至城下守卫。
但陈逊有所提防,在两翼各添了两千人策应。
巍州军攻破一侧,咬住了先头军的尾巴
,却难速战速决,只是稍稍减缓了詹云攻城之势。
战至天光微亮,州城暂未被破,但巍州军已死伤过半。
城楼上的巍州百姓望着远近各处血染白雪,心中恻然。
李宣威并未遵循娄清和的嘱咐,与众人在寒风中守了一夜。尽管他时有咳嗽,也只有女儿一人关心了几句,他的妻子在另一边忙碌着,不曾与他说过半句话。
他脑中忽然现出“众叛亲离”四个字,可她们分明坚守在此处,不仅不曾背离叛逃,甚至比他料想得更为英勇坚韧,只是并非为了一念之差的自己,而是为了守护这座城与城中百姓。
他在这火光血影中倍感孤寂与悔恨。
待天色渐明,他见双方暂退、战局稍歇,身子又实在支撑不住,欲下城楼回去歇息片刻,可刚转过身听见战鼓声又起,只得停住脚步。
那詹云一雪前耻,厮杀得热血沸腾,不肯罢休,定要将在女军身上吃的闷亏找补回来。
他命人擂鼓,向败兵折将的巍州军下战帖,立时来阵前一一对战。
李承一手接过战帖,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却碰到颌骨上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他唾了一口血沫子,扫看周围遍体鳞伤的军士,说道:“我去应战。”
若是此时不应或是战败,本就低迷的士气怕要一蹶不振,远处城墙上的巍州百姓也都在看着,他不能退缩。
最要紧的是,詹云血气上涌,欲以对战羞辱巍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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