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了。”叶夫人眉宇间都是郁结之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落到如今这样的田地,虽说是咎由自取,只是……”对于母亲来说,无论犯下了怎样的错误,都是她的女儿吧。
“你要不要去见见她?”叶夫人似乎能窥知她心中的想法,“她现在已经不认得人了,也不会怎样闹了,即便是想闹,怕也没有那个精神头了。”叶子衿叹了口气,心里有片刻的踟蹰。只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心意,“我就不去了,就带着谨明在府上逛一逛吧。”
叶夫人没有勉强她,只是黯然点头,“也好。”叶子衿垂下头,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的抖。她不知她和叶子佩,到底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幼年时固然是差别待遇,但那时也不曾闹僵过。
或许叶子佩从那时起,便有着俯视她的想法,那是上位者的骄傲。也不得不说,如今变成这样,和当初国公爷的纵容和怂恿,不无关系,不过更多的问题,却出在她本人身上。处处想要压她一头,事事都想着抢先,到最后一切破灭,似乎都在意料之中。
没有谁能顺风顺水一辈子,也无人能保证自己这一世都是花团锦簇,不会有落魄的时候,风水轮流转,今日尚在呼风唤雨,明日说不定就是饥寒交迫。人总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知道即便是有朝一日落魄了,也有一条路可以走,不至于无法生存。
叶子衿心中唯有叹息,却不想再去见她。
倒不是怕她伤着自己,事实上到现在,怕也是没有那个力气了。叶子衿只是不想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叶子佩一世要强,若是知道曾经最想踩在脚下的那个人看见自己如斯模样,怕死也不能瞑目吧。
死者为大·这也算得上是叶子衿对她最后的悲悯和仁慈。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相干了。
“这是武夷山新出的茶,你尝尝。”叶夫人见着她神色抑郁,努了努嘴,也只捡了旁的话来说,“我听说这些日子·不时有宫里的人到你府上?”“嗯。”叶子衿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皇上派了公公送一些时令水果来。
叶夫人眼中有了一闪而过的笑意,“看样子,宁默是真得圣上倚重。”提及此事,叶子衿眼中一黯,欲言又止。叶夫人见着她神色有些不对劲,不由问道:“怎么?你可是在担心他?”说着,放下了茶盏,“宁默这孩子·谨慎小心,总不会出事的,更何况,他也不会真真和人厮杀……”
叶夫人和叶子衿理解的显然不同,在叶夫人的观念里·将领都是坐在营帐里,运筹帷幄,不会真正上战场动刀动枪,和人对垒。只是,叶子衿对于宋宁默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他那样的人,怕是事事都会身先士卒,冲在最前头·正因为这样·叶子衿才无比担心。
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不会因为他是晋王府的世子爷,皇上最器重的臣子而手下留情。而且,这还是他头一回上战场,军中也不知有多少人不服,这其中,必然会有一段漫长的磨合期。宋宁默必然要让那些人看见他的魄力,才能服众。
一位优秀的将军,抵得上百万大军。宋宁默想要凝聚军心,想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想到此处,叶子衿便觉得太阳穴都在疼痛。莫语是那样的境况,也不知叶夫人是否听闻了只言片语。不过现在就她的模样看起来,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还不知会伤神到怎样的地步。
更何况,叶子佩如今又只有几天的活头了,叶夫人想必也是十分伤心的。叶子衿想了想,到底是将莫语之事咽了下去。顺着叶夫人的话颔首,“您说的是,是我多心了。”叶夫人就拍了拍她的手背,悠然叹息,“男子汉大丈夫,能够建功立业,也是天大的好事。”
叶子衿唯有点头。
母女二人没有寒暄多久,便听闻丫鬟来报,说二夫人来了。
叶子衿对于二夫人的到来并不觉得奇怪,听说叶子融的婚事,还是没有下落。叶子佩要是出个什么好歹,叶子融这又得耽误上一年。一年拖一年,到时候可就真成了老姑娘了。
不过有叶夫人在前头,她也无需费心太多。横竖不管怎样,都有叶夫人挡着呢。如今国公爷不大插手内宅之事,偶尔问起,也对叶夫人的话言听计从,叶子衿对于自己的母亲,还是十分信赖的。
“二小姐回来了!”二夫人面上堆满了笑,亲自撩帘进来,“怎么不见去我那里坐坐?”叶子衿这才放下了茶盏,慢悠悠的从榻上起身,不动声色的道:“适才回来,有些乏了,正想歇会呢。”
“啊呀,二小姐如今是大忙人。”二夫人笑眯眯的说道:“这燕京城谁不知道,皇上有什么赏赐,总是去了二小姐府上。”说着,掩袖而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叶子衿也不过淡淡笑了笑,又端起了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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