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刘响等人便是架鹰走犬的商贩,照例轻快地来到玉壁城下,顺手塞给守城门督一枚剔透纯正的蓝宝石戒指,正宗西凉货,在门督睁大眼睛的刹那,挤眉弄眼一笑,就此步子一迈,逗着肩头的鹰溜达去了。
这门督,已经得了两回好处,早一把揣进怀里,没事人一样,把前头欲拦阻的挡了,不耐烦嘟囔两句,看刘响一行人走远,才竖眉瞪眼道:
“要过节了,你们不想给老娘买点东西,我还想着她能多开开眼呢!”
几个守兵干笑,转头就暗骂起来,心道你收了好处,打量谁不知道呢!
自是羡慕忌恨不提,粪车出城,一众人忍不住掩鼻窃笑,若是平时,倒也不敢,定是个个正襟危立,如今没有战事,眼见元日在望,松懈一时,也无人来斥。
稚子嬉闹,街头攘攘,临到晌午,日头正暖,连猫狗都蜷在了主人脚底下,时不时地一扫尾巴,懒洋洋伸展下四肢,眯起了眼睛。
这样的情景,倒和晋阳城里别无二致,刘响迎上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圆,原来是个总角女童,扎着双髻,正漱着手指,趴在前头汉子的肩头,直勾勾好奇地盯着刘响的这只秃鹫,一点也不害怕,哈喇子淌下来,丝丝缕缕,黏糊了一嘴。
日头打在她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愈发可爱,刘响冲她露齿一笑,她便把头一扭,埋在了汉子怀中,顿了片刻,才又把个毛乎乎的小脑袋瓜露了个尖,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们。
一时心头微觉可惜,只盼着王叔武可别学陆士衡,搭尽一城的百姓,这样的小女娃,谁会真的想她死呀?
转身一瞧,却见无名氏也望着那小女童发呆,两人目光一触,仿佛心意相通似的,却各自灵醒,彼此低语几句,目光再一闪,分头行动了。
转眼,天一黑,满月从东山跳出来,却乌红红的一团,不像秋月那般皎明,未几,一道赤光从东南角的粮仓倏地冲天而起,裹着多日来的干燥,在夜幕下,燃烧出点点黑烬,热浪烤起的枯枝败叶,一并龙卷而上,飞腾在了玉璧城半空。
几是同时,武库这边马蹄子一阵乱响,两抹身形快速一溜,隐在了月色的阴影里,果断在马尾上拴了团蘸满棉油的烂布,又朝屁股上狠狠一锥,好生生的骏马,顿时化作一匹匹燃火妖兽,自马厩里一涌而出,疯了地四下奔去。
本已堪堪进入梦乡的西兵,和马一样,也是受惊若狂,一个打挺,跌下床来,胡乱套起衣裳,人踩人,人挤人,四下里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哪里还能摸得到武器,人一露面,便被马蹄子践得哀嚎惨叫连连,场面混乱至极,再无可控。
整个玉壁城,一片烟火海。
开国公王叔武的府邸里,夫人正给他试穿着元会朝服,进贤冠还没戴,外头一阵大呼小叫,撞进了个亲卫,砰的一声巨响:
“国公,不好啦!粮仓武库都走水了!”
王叔武把冠一丢,踏出门来,看着那半天红光,怒火还没起来,就听府门前嗷嗷几嗓子,夫人早见机把长剑一掷,王叔武便携利剑,杀气腾腾的冲了出来。
他府邸地势偏洼,就见个板车,满载着黑漆漆的一团,后头也无人,顺坡咣啷啷滑溜到眼前,还没待看清,只觉头顶一阵气流,一团子黑云压下,携裹着声声尖锐鹰啸,往板车上一停,啄起一块块血肉,又把巨翅一扇,并不陌生的死人腥气,全都给扑到脸面上来了!
王叔武下意识拿剑一挡,想要刺杀过去,不料这样的出击,似惹恼了秃鹫,盘旋片刻,一个俯冲,对准王叔武的眼睛就是狠狠一叼,听得一声惨叫,众人都是一懵,不知谁率先反应过来:
“快,上弓箭!”
捂着血流不止的眉骨,王叔武倒镇定:“不要乱!把后院的野猪肉射到大旗上!”这是要把秃鹫引走,说罢在一干亲卫的掩护下,先到院里暂避。
亲卫刺啦撕掉块衣角,往王叔武头上一缠,正等外头利箭齐发,远远传来声悠扬长啸,不待他们动手,那一群恶鸟,竟又扑棱棱携着劲风而去,唯剩几点子鹰音,洒落留个回响而已。
“国公!外头是城里的百姓呐!”一人夺门而入,眼前闪动着被啄的脑浆横流的粘稠一片,话音刚落,扶腰吐了。
王叔武顿时咬牙切齿,眉骨不知因痛还是因怒,突突直跳,来到府前探看,稍作打量,那副惨状让他几欲晕厥,心抽搐成一团,一看这手笔,立下明白了什么,气得浑身直抖:
“是晏清源!”
众人一声惊呼,皆知晏垂长子名号,来不及相议,王叔武眸光一顿,大惊失色:
“快!不要让人去救火了,赶去城门!莫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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