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菀把身子一扭,躲开他那只手,动作本都滞了一下,转念一想,我总因他这样不快活做什么?这样想着,权当没听见那声调笑,闷闷地继续编着花环,只是,这首《子夜四时歌》不肯再唱了。
一地溶溶的碎日光,蔷薇架子落下的朦胧疏影浮动不已,窈窕窕的身子,坐在其间,就已经是最上等的春色。晏清源看归菀头也不抬,以为她是害羞,折了个青条子,拿叶儿拂过去:
“怎么不唱了,是春歌罢?”
说着自然而然地坐在归菀身侧,好整以暇地等她回应,归菀抬眸掠他一眼,两只点漆乌珠灵活一转,却什么也没说,晏清源趁势一把捏住了下颌,将她正对着自己:
“我记得,没惹你什么,你倒气鼓鼓的,是怎么了?”
归菀这才红了脸,到底是不惯给人脸色看:“大将军放开我,我还要编花环。”晏清源看着眼前这张红艳艳的樱口,轻轻一开一合的,脑子里早一片乱七八糟的画面,便笑着一松手,也不去打扰她,等她完工,手一伸,就给抢过来了。
“你还我!”归菀忍不住娇嗔一声,话说间,眼前影儿一落,那顶花环被晏清源给稳稳地卡在了头上,归菀欲要拿掉,晏清源不让,偏着头打量:
“嗯,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小花仙了。”
见她手臂又扬起来,晏清源笑着给打掉了:“你要是不戴,就送给我戴?”归菀一听,手慢慢垂落下来,她不要送他,这样的念头一起,便将头掉开,一阵暖风袭来,吹得花雨簌簌,卷了满身,归菀看的有些愣怔,又有两只粉蝶,一高一低追逐着,扇下一颤一颤轻盈的剪影,竟在她裙角停了下来。
晏清源饶有兴致的看着,归菀身上香甜,渐同草木之香,花雨之香,混杂不清,也不知到底是哪一个,引来的彩蝶收翅。
“唔,怕是梁祝,这般缠绵有致,我记得祝英台就是你家乡人?”晏清源拦腰一抱,就把人拥在了怀里,大白日的,归菀压根无心听他说些什么,因天气转暖,身上衣裳皆单薄许多,他腿间温热,一层层渡过来,让人隐约生躁。
花环也蹭到晏清源面上,他十分耐烦,目光在归菀脸上一顿,意味不清的笑意便荡漾开了:“你别扭来扭去的,再这样,我可真受不了了。”
臀瓣那似乎真的有什么抵过来,归菀一下僵了,再不敢动的,老老实实任晏清源抱着,听他有一搭没一搭开始扯起鬼话:
“我差些忘记,菀儿又长了一岁,心思也重了,一个人躲在这儿唱春歌,可是又念着哪个俊郎君了?”
归菀羞的去辩解:“这个曲子,江左许多人都会唱,我跟姊姊学的,就好比,就好比大将军会唱敕勒川。”
“这样啊,”晏清源看她急上了,漫不经心应了句,转而继续逗她,“别只顾着脸红呀,我还要请教你后头的夏歌,可是有一句‘香巾拂玉席,共郎登楼寝’?好孩子,你给我解释解释,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归菀的脸,一下涨的如屏风上绣的那朵红杜鹃,虽低头不语,也知晏清源此刻似笑非笑的,没怀个好意,正难堪间,晏清源已经顺着她袖管一摸,把个帕子扯出来,放在鼻底轻佻一嗅:
“菀儿是不是打算拿这香巾拂玉席?只是不知道,要请哪一个登楼共寝?”
眼看归菀难为地都要把两只玉手绞断了,娇怯怯的,无措极了,微弱弱的说一句“我没有……”晏清源瞧得心神摇曳,立马在她耳畔腻起来:“唔,没有啊?你看我怎么样?既然香巾都备好了,是不是该合笑帷幌里?”
见她凝滞,晏清源不由分说,打横抱起了归菀,却不是往梅坞,而是挑近道,拨柳分花的,把人往自己书房里带。
一脚踹开了门,眼风一动,惊的两个正准备侍奉的婢子立下作鸟兽散,逃出来时,不忘给带合上了门。
“这是你读书的地方!”归菀惊悚地抓紧了他衣襟,脸刷的白了,却无意贴的更紧,他胸膛宽阔,整个人匍匐在上头,也不局促,晏清源笑着低头含住了红唇,将后面半清不楚的话,一并给逼了回去。
不想口中忽的一疼,一股子腥热溢了出来,晏清源眉头一蹙,登时掣开,手往唇上一抹,殷红的血珠子刺目,拿过她帕子随手拭掉,又气又笑地看着归菀:
“你发哪门子疯?”
归菀情急之下,咬住了他覆上来的热唇,此刻也是呆住,像是被吓到了。晏清源看她这副模样,心底嗤了一声,忽然撇下这个不谈,看了她一眼,换了个口风:
“怎么,心心念念要了个金簪子,不戴出来?要在奁匣里养着么?”
这一问,归菀脑子昏昏的,下意识摸了摸发髻,含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虚虚恍恍的,不知是个什么意思,一双秋水明眸,带了点羞怯,不好意思地望着他,晏清源心头跟着又是一软,很遗憾地抚了抚受伤的唇:
“你说说看,怎么突然咬起人了?”
归菀极羞赧地把脑袋一垂,声音跟被风刮走了似的:
“这是大将军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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