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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看完后，默默发呆。十四阿哥问：&ot;你若要回信，就赶紧写了，我一顺带出去给她，也趁早绝了她的痴心！&ot;我问：&ot;你如何知道信的内容？&ot;他淡淡道：&ot;绿芜已经求过我了，我说皇阿玛已经说过-没有圣旨，任何人不得接近探访-，更何况她这样的要求。让她绝了念头。她却仍然不死心，又求我给你带信，她不说我也猜得到内容。本不想替她送这封信，可又实在可怜她一番心思！想着以你和十三哥的jiāoqg，也许你的话她能听进去！你好生劝劝她吧！否则我真怕十三哥还没什么！她倒先香消玉陨了！&ot;他静默了一会，叹道：&ot;绿芜如今憔悴不堪，纵是我有铁石心肠，看到她也软了几分！&ot;我问：&ot;你们真的没有法子吗？&ot;他诚恳地说：&ot;若曦！这事本身与我们幷没有利益冲突，如果能成人之美，何乐不为？难道我在你心中就真的如此冷血？办不了，是因为皇阿玛已有圣旨，现在看管十三哥的人都是三哥选出后，皇阿玛亲自点头准了的。再要添加人，也肯定要皇阿玛同意。可如今如果和十三哥扯上联系，免不了被皇阿玛怀疑散布谣言之事非十三哥一人之意。连四哥都忙着和十三哥撇清关系，何况我们呢？如今没有任何人敢为十三哥说话的。&ot;我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本就是你们做的，你们当然更是忌讳。其实一切都明白，只是总抱着一线希望。

我出了会子神，转身进屋，写道：&ot;奈何人微力薄，不见得有用，但必当尽力！静候消息！&ot;想了想，又加道：&ot;照顾好自己身体！否则一切休提，又何来照顾十三爷之说？&ot;写完后，仔细封好信封。

十四阿哥接过信后，看了眼我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口，讥笑道：&ot;你这是怕我看吗？&ot;我淡淡说：&ot;做给绿芜看的，女子间的闺房话，不想绿芜不好意思！&ot;他释然一笑，揣好信起身要去。

我叫道：&ot;十四阿哥！&ot;他回身静静等我说话，我道：&ot;吩咐一下守门的人，见到绿芜客气有礼些！&ot;他道：&ot;放心吧！已经吩咐过了！见不见在我，但不许他们怠慢！&ot;我向他行礼。

他笑笑转身想走，脚步却又顿住，脸色颇为踌躇。过了半晌才道：&ot;有些话，论理我本不该多言，但……&ot;我截道：&ot;那就不要说了！&ot;他盯了我一眼，一甩袖，转身就走，快出门时，忽地停步，回身道：&ot;不管你对四哥是真有qg还是假有qg，都就此打住吧，你是聪明人，无谓为难自己！&ot;说完快步而去。

我静静站了很久，拿起早已凉透的茶，一口饮下。原来不管再好的茶，凉后都是苦涩难言！

拿着绿芜的信，看一回，想一回，在院子里不停踱步。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成与不成只能如此。想着康熙当日的震怒，心下也是惧怕，可想着十三阿哥，想着他纵马驰骋的快意，和今日孤零零一人，再想想绿芜的深qg和才qg，至少她可以陪十三弹琴、写字、画画、吟诗消磨渡过漫长岁月。于她而言是这是最大的幸福。于十三而言，是寂寞苦清日子里的一点温暖。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十三做的了！

拿着绿芜的信，又一字字读了一遍，想起和十三阿哥间的相jiāo相知，微微笑着拿定了最后的主意。

&ot;字请若曦姑娘台鉴：贱妾绿芜，浙江乌程人氏。本系闺阁幼质，生于良家，长于淑室；每学圣贤，常伴馨香。祖上亦曾高楼连苑，金玉为堂；绿柳拂槛，红渠生池。然人生无常，命由乃衍；一朝风雨，大厦忽倾！沦落烟坊，实羞门楣；飘零风尘，本非妾意。与十三爷结识，尚在幼时，品酒论诗，琴笛相来。本文墨之jiāo，实绿芜之幸！蒙爷不弃，多年呵护，妾一介苦命，方保周全。妾本风烟，与爷泥云有别，虽洁身自好，然明珠投暗，白璧蒙尘，自当明志，何敢存一丝他想。然日前得信，惊悉十三爷忤怒天颜，帝发雷霆，将其禁于养蜂道，妾如雷轰顶，夜不能寐！思前忖后，泪浸衾枕。恨微身不能替之受难，十三爷金玉之躯，何能捱霜糙之寒？

常思妾虽出身低贱，少读圣贤，亦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不能救爷脱拔苦海，唯愿同爷苦难与共，若能于爷监禁处，做一粗使丫头洒扫庭院，照拂起居，日夜侍读。此愿能偿，绿芜此生何求？

妾与姑娘，虽一面之缘，但常闻爷赞姑娘-有林下之风-，妾为十三爷事，求告无门。知姑娘为巾帼丈夫，女中孟尝。必能念妾一片真心，施加援手。姑娘身近天眷，颇得圣宠。然此事难为，奈何妾走投无路，只抱万一希望，泣求姑娘！&ot;――――――――――――――――――康熙今日心qg好似不错，我、李德全、王喜伺候着在御花园内散步。康熙走了一圈，坐于石凳上休息。神色祥和地目注着前方。恰是金秋，满树huáng透的树叶在阳光下彷似透明，片片都透着妩媚。

康熙侧头对李德全笑说：&ot;苏麻喇姑最是爱秋季，说是-比chun天都绚烂-！&ot;李德全躬身笑回：&ot;正是，奴才还记得姑姑站在huáng透的银杏树下笑着唱歌呢！&ot;康熙眼光投注在地上的金huáng落叶上，嘴角带着丝笑说：&ot;是啊！她会唱的歌可多呢！就是糙原上最会歌唱的夜莺也比不过她！&ot;说着，定定出起神来。

此时的康熙心应该是柔软的，他回忆起了年幼时的烂漫时光和记忆中的温柔少女、婉转歌声。我定了定心神，上前跪倒，磕头道：&ot;奴婢讲个故事给皇上解闷可好？&ot;康熙笑看着我说：&ot;讲吧！好听有赏！不好听就罚！&ot;我磕头起身后，静了一下，缓缓道：&ot;西晋时，有一个叫绿珠的女子，是当时富豪石崇的家ji……&ot;康熙笑道：&ot;这个朕知道，换一个！&ot;我又道：&ot;有一个叫林四娘的女子，原本是秦淮歌ji，后又成了衡王朱常庶的宠妃……&ot;康熙淡淡道：&ot;这个朕也知道！&ot;我静了一下，问：&ot;皇上，这些女子虽然不幸沦落风尘，可却侠肝义胆，为报知遇之恩，不惜以命相酬！她们是否也算可敬可佩？&ot;康熙点头道：&ot;不错！都是节烈女子，胜过世间很多男儿百倍！&ot;我跪倒在地上，磕头道：&ot;皇上，如今就有一个愿意为报相护之恩，愿意以身赴难的奇女子！&ot;我深吸口气，将绿芜和十三多年相jiāo之事娓娓道来。把我个人对绿芜的感觉也细细告诉了康熙。康熙脸色澹然，难辨喜怒。我磕头求道：&ot;求皇上成全！让绿芜做个使唤丫头，为十三爷洒扫庭院！&ot;康熙静静盯了我半晌，冷声道：&ot;你如今真是依仗着朕的宠爱，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qg都敢做！&ot;我心中悲伤，并非为自己，求康熙时已经做好受罚的准备，只是心痛绿芜和十三阿哥。我-砰砰-地不停磕着头，求道：&ot;皇上仁义为君！求皇上成全绿芜的痴心！奴婢甘愿受任何责罚！&ot;康熙起身怒道：&ot;她的痴心还是你的痴心？责罚？我看就是朕往日太怜惜你了！&ot;说完幷未让我起身，转身提步而去，李德全赶忙跟上，王喜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匆匆也随了上去。我静静跪在地上，眼泪潸然而落。没有用的！十三，你独自一人如何渡过漫漫十年？绿芜，你对十三阿哥qg根深种，他的每一点苦都刺在你心上，你何以自处？

从日头当空跪到夕阳斜斜，从斜斜夕阳跪到沉沉黑夜。先时还能感觉到膝盖酸麻疼痛，却比不上心中悲痛，后来渐渐麻木，更是觉得一切都无所谓！泪已落gān，只余满心凄凉。

王喜匆匆跑来，看着我叹道：&ot;好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十三爷的事qg现在谁敢沾上，你怎么就……？&ot;我木然跪着，没有理会。他叹道：&ot;我师傅说了，他瞅着机会会替姐姐求qg的。姐姐就先忍一忍吧！&ot;说完，长叹口气，匆匆跑走。

黑漆漆的御花园内，宁静得只闻风轻抚过树叶的声音。丝丝寒意从腿上传来，我摸了摸膝盖，试着移动了一下，一阵疼痛，酸麻难动，索xg作罢。半仰头看向天空，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黑蓝丝绒上颗颗水钻，闪灭间如女子泪眼，绿芜怕是正在暗自垂泪。孤寂一人的十三阿哥此时是否也只能抬头邀繁星为伴？笛声幽咽无人相知！

腿上的寒意渐渐遍布全身，腹中饥饿，冷风一chui越发寒意侵骨，我瑟瑟缩成一团，盼望着快点天亮，黎明前最是寒冷，份外难熬。

待得第一线阳光打在灿huáng的树叶上时，整个园子刹那光彩焕发，随之而起的还有-唧唧啾啾-鸟鸣之声，此起彼落，欢腾不绝。我听着这最天然的音乐，微眯双眼凝视着阳光下金灿灿的树叶，脑中却忍不住地想着油煎ji蛋，嘴角不禁逸出丝苦笑，唉！真是杀风景，焚琴煮鹤不过如此！可肚子真是饿！风雅qg调真的都是吃饱穿暖后gān的事qg。

太阳渐大，我头开始昏沉沉，不知道是饿的，还是跪的。紧闭双眼，脑中一片虚空，再无余力胡思乱想。

&ot;姐姐！究竟怎么了？&ot;我无力地睁眼，玉檀正蹲在我对面。我摇摇头，示意她离去。她带着哭音道：&ot;姐姐昨日一夜未归，今早我才听说在御花园罚跪。姐姐，究竟怎么了？&ot;我道：&ot;回去！万岁爷如今正在气头上，知道你来看我，说不定会迁怒于你！&ot;她蹲着不动，我斥道：&ot;还不走？这才哪到哪，我的话你就不听了？&ot;她咬唇站起，默立了一会，转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我闭着双眼跪着，周围一切似乎都远去，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人。

一直柔和的风忽然转大，树枝被风chui得喀嚓喀嚓作响。大风刮落树上的huáng叶，搅起地上的落叶，在漫天舞动着的秋叶中，轰轰雷声由远及近，漫天乌云黑沉沉压下来，天色迅速转暗。我连苦叹的力气也无，只是木然僵跪着。

几道闪电如金蛇，狂舞着撕裂黑云密布的天空，阵阵雷声中，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不大会，又是一个霹雳，震耳yu聋。一霎间雨点连成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倾斜而下。刹那间全身湿透，bào雨砸在身上，起先还点点都是疼痛，后来慢慢麻木，狂风chui过身子，激起一阵阵寒意。y暗的天地间，似乎除了风雨就只剩下我，只有我一人面对着天地的狂bào肆nuè，承受着它的雷霆之怒。紧闭双眼，微躬身子，任由万千雨点砸落，我所能凭借的不过是自己的背脊。

无边无际的雨，y沉的天色难辨时辰，身子只是发抖，时间彷佛静止，似乎这雨就这样要下到地老天荒。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佝偻着背，胳膊抵着双腿，手捧着头，只觉得自己冻无可冻，身子僵硬，连发抖都不会了。忽然感觉有视线盯着自己，迷糊晕沉中咬了咬牙，缓缓抬头看去，不远处，四阿哥手打黑面竹伞，直直立于雨中。自从十三阿哥被监禁后，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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