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财是个伶俐人儿,见大公子有心,便去详细打探了苏木匠的身世。
这苏木匠是山东人氏,曾是原籍营造司的书吏,十年前因罪被降为匠户。他先后在河南和北直隶做工,去年才发配到了这山海关的营造所来。这苏老汉虽然是半路学艺,但手上活儿却很灵巧,几年功夫就升级为“大工”级别。他又曾做过小吏,能读书认字,因此在匠户中有些威望。
苏木匠的婆娘早就病故了,如今家中只有一个女儿。
金士麒立刻呼吸急促,心道:“终于说到重点了。”
“那小娘的名字我也打听到了。”金财故意放慢速度。“叫苏莫儿,17岁,尚未配过人家。”
金士麒柔声说:“莫儿,莫儿,温婉的名字,像小猫一样……”
金财见公子开心,也笑着说:“哥儿,说起来你不是第一个被砸的人呢。”
原来那苏木匠因为女儿美貌,怕惹出是非来,一直都尽量低调。但他毕竟不能把闺女藏起来,苏莫儿的名字还是逐渐传开来,不知惹得多少人惦念。苏木匠便放出狠话,“若有敢来孟浪的,见一个杀一个!”
去年春天就有兵士,只尾随了那小娘几步就被苏木匠用棍子打晕了;去年夏天又有个搭讪问路的,被铁锹拍了;去年秋天有个敲门讨水喝的,被丢出来的水缸砸了……
幸亏那几个倒霉鬼没啥子背景,伤得不重,所以没惹出大麻烦来。这几件事儿让人知道苏木匠不好惹,再没人敢上门捣乱,保了那苏莫儿的清誉。
“多好的父亲啊!”金士麒赞叹道。曾经的他,也幻想过生养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保护她们成长,打翻一切追求者,但宿命中却逃不脱“含泪送女出嫁”的命运……那是多么凄美啊!
苏木匠的所作所为,深深地赢得了金大公子的认同。
“直到前几天,公子爷你出手了……”金财嘿嘿一笑,“现在是那苏木匠发愁哩,他可得罪了咱府,正怕着哩!”
“你怎么知道他怕?”
“我听说啊,有几个傻巴拉唧的匠户,家里有些陈年烂谷子的破事儿,求着苏木匠给写成状子,准备去求吴三桂给做主哩。呸,他们还真把吴三桂当青天老爷了。结果苏木匠不但不写,还骂他们不知深浅。别人求得急了,苏木匠就说:他万不敢再牵扯到军爷之间的相斗了,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呢!哥儿,你说他这不是怕了?”
金士麒略一思量,便知道这苏木匠其实不傻。他经历了整个事情,一定清楚金士麒是真心要释放他,而吴三桂则故意陷害好人!
现在回想起来,白天在金府门前,苏木匠就不敢吱声,估计当时他就已经清醒了。只是当时他夹在金、吴两强之间,他只能装傻。
想通了这些,金士麒心中略为畅快,也更同情那苏木匠了。
金士麒又道,“那苏莫儿,她怎地不找婆家?”
“我听说提亲的人排成队,但那小娘的心气很高,都看不上。”金财又笑道,“还有那老木匠是因罪堕了匠户籍的,恐怕不会甘心,想找个有身份的女婿往上攀吧。”
金士麒大悦,“我的身份如何?配不配那小娘?”
“哥儿你这是啥话?”
“如果我不是死缠烂打,而是去明媒正娶……”
“哥儿,不成的。”金财忙道:“你是何等身份,那小娘迎进门也只能做妾。但你又没娶妻,老爷不会让你先纳妾。”
金士麒立刻来了精神,“对呀,我正想问哩,为啥不给我娶妻?我很迫切!”
“这事儿老爷也急啊,但总要门当户对才成。过去三年,老爷替你的婚事没少周折。”金财便掰着手指头数着,“马世龙的小妹、孙祖寿的侄女、赵率教的妻妹、毛文龙的闺女……大明九边诸镇连同山东山西北直隶的所有将军府上,但凡有适龄小姐的,咱老爷一个个地拜访啊。本来都愿意跟咱家结亲的,但他们回头一打听,说是大公子……呵呵,他们都婉言拒绝了。”
金士麒无力地一笑,心想这公子的名声真是香飘九州了。突然他一激灵,“等等!刚才你提到毛文龙的女儿,闺名莫非叫‘东珠’?”
“这个不知道,小的帮你打听打听。”
“别别!我就是胡乱一问,千万别招惹人家!”金士麒连忙摆手。
但提到打探消息,金士麒便让金财继续留意那苏家的动向。最好安插些线人,花些银子也可以。如果有啥新消息,譬如哪个混蛋来提亲什么的就立刻禀报,他要及时干预。
金财笑道:“哥儿,你费那劲干嘛。你只要伸出个小手指就能戳倒苏木匠,掠了那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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