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后偷听的竟然是韶宁!
这下连凤知微都怔在那里。
她的第一反应是毁掉手中的脚链,然而看着韶宁盯着脚链直勾勾的眼神,便知道已经晚了。
在韶宁的心里,一定认为那脚链是在和魏知欢好中被魏知偷偷收藏的,她装作不知,却定然怀着一心的神秘喜悦,遐想着情郎月夜灯下,把玩她的贴身私密之物,无限怀春的荡漾。
直到此刻,荡漾的涟漪被一个惊天的霹雳劈散。
钱彦并不认识韶宁,他只看见一个小太监近乎无礼的瞪着那脚链,而凤知微的神情他没看见,赶紧将手一收,低声呵斥道:“什么人!还不……”
韶宁突然走了过来。
她开始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还有些摇摇欲坠,第二步开始便稳定了,不仅稳定,还越走越快,钱彦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已经直直走到他面前。
凤知微看着她眼神,突然心中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拉她。
可惜已经迟了。
韶宁突然从怀里拔出一把刀,一刀捅在了钱彦的胸口!
鲜血迸射!
哗啦啦溅了凤知微满手。
钱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韶宁,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最终没能说出来,沉重的喘息一声,向后倒去。
凤知微一把接住,霍然回首盯着韶宁。
韶宁却根本没看她,甚至也没看钱彦,很平静的将染血的刀在身边的藤蔓上擦了擦,收回怀里。
“叮。”
钱彦松开的手指间,溅满血迹的脚链落下地,声响像钢钉,清脆的钉在人心上。
脚链正落在韶宁的脚下。
她低头,用一种近乎陌生的神情看着脚链,看着那曾经紧贴着自己肌肤,在女子最为珍贵呵护的部位日夜厮磨的金丝碧玺。
玲珑玩物依旧光艳灿烂,如那夜耳鬓厮磨,心花也灿烂得要飞了。
那夜里床笫间,情郎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脚踝,手指过处,脚链如花离落枝头,她知道,却温存的伏在锦绣被褥间含笑不语,暗夜里肤光如雪乌发泻落如云,她亦在云端。
如今……
她唇角绽出一抹笑意,不是凄凉不是愤怒不是悲哀,而是浅浅的讥嘲,淡淡的凉。
像午夜里一朵盛放的昙花,遭了雪。
然后她慢慢的伸出脚。
缓慢、用力、决然的。
将那脚链碾碎。
金丝碧玺在薄底快靴底发出低微的碎裂声,瞬间辗转成灰,她犹自在不罢休的碾、碾、碾……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碧玺彻底化为粉末混在泥尘再也辨认不出,她才慢慢撤开脚,抬起头,注视着抱着钱彦的凤知微。
凤知微脸色也是白的,一手按在钱彦伤口,眼睛紧紧盯着韶宁,等着她也像对钱彦一样,冷不防掏出匕首,抽冷子给自己来上这么一下。
或者凶猛的奔上来,将所有的怨恨洪水般泼在自己头上。
韶宁望着她,却突然笑了。
居然还是平日那种喜悦灿烂,看见她心花都要开了的笑容。
她高高兴兴的对着凤知微笑,亲亲热热上前,一把搀住凤知微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上,柔声道:“明儿我就要出宫了,想着在宫里再见你一面,可巧在这里碰上,你……欢喜不欢喜?”
她含笑瞟着凤知微,密密的眼睫毛上扬,满是欣喜的望着她眼睛。
看不见地面的鲜血,看不见也在凤知微怀里近在咫尺的被她捅得垂死的钱彦。
凤知微僵立在那里。
连骨头都僵了。
肩头软玉温香肌肤软腻,韶宁的尊贵玉兰香气氤氲而来,透骨香,她却觉得——透骨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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