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和向任天并肩立在船尾,欣赏战绩。
敌方四十多艘船,超过十艘当场沉没,除三、四艘幸免外,其他若非起火,就是受弩箭创伤,颇有船残兵败的味儿。
在夜色里,下游战场的范围,仍有火舌浓烟,一股股的卷上半天。此刻敌人自顾不暇,全力救火,没舰敢追来,追来也只堪作活靶之用。
龙鹰赞道:「向公最后那招『之』字形船战法,非常漂亮。」这确是龙鹰的由衷之言。
当上游来的敌舰,与下游北上的敌舰,在视野不清、浓烟蔽天,多艘船倾颓沉没的恶劣环境里,碰碰撞撞、乱成一团的当儿,江龙号在向任天的指挥下,从西岸斜斜横过运河,巧妙调校桅帆的角度,捕捉东南方吹来的风,左右十六桨齐出,遇船撞船,再加弩箭和从荒月弓射出的神火箭,直是挡者披靡,过处成灾。
此还非最厉害的手段,到江龙号在撞上东岸前,竟来个急拐弯,从朝东北改向往西北,才是见真章的时刻。
江龙号的两片桅帆满胀,得尽东南风之利。船帆的风力,加上桨力抵销逆流的阻力,如脱缰野马,将驶至和朝上游去的敌舰,撞个人仰马翻,创下开战以来的最佳战绩,令对方溃不成军,再无顽抗之力。
向任天谦虚道:「没有鹰爷的绝世箭技,能撞沉、撞伤的敌舰,始终有限。鹰爷厉害处,是不须用眼去看,远近敌船却无一不成箭靶,神乎其技至极,就像那趟在大河,隔远已可重创尚未看见的敌人。」龙鹰笑道:「顶多是如虎添翼,说到底仍须有头猛虎才成。哈!现时是怎么样的一番情况?」江龙号转入弯道,再见不到敌人舰队凄凉的景状。
向任天欣然道:「由此到洛阳区域的水道,当再无阻碍。」龙鹰愕然道:「有这么理想?」向任天道:「敌人统筹锁河的统帅,肯定是精通河道水战的大行家。近五十艘战船把守大运河的一关,是舰只数目的极限,过多无益有害。更不智的是重重布防,水战不同陆战,既占着上游顺流之利,三十多艘斗舰足可形成泰山压顶之势,将逆流来的敌舰碾个粉碎,试想刚才如我们不在最恰当的位置掉头,怎堪敌舰的迎头狂攻?」龙鹰点头道:「胜利的关键,在乎后有追舰,令我们趁机趁势的制造出利寡不利众的有利环境。事后聪明,敌人封我们退路之举,非常不智。」向任天叹道:「本来聪明的一着,变为致败之因,全赖鹰爷超乎常人的感应呵!今趟北上,若没鹰爷坐镇,我绝不轻举妄动,致徒招舟覆人亡之劫。」龙鹰连忙谦让,接着道:「下一步?」向任天记起是自己问过龙鹰的话,哑然失笑,道:「来个忽然失踪,忽又现踪,如何?」龙鹰大讶道:「怎办得到?」向任天奇道:「鹰爷不是曾走过大运河这条水道?」龙鹰心叫惭愧。
首次坐船往洛阳去,是刚死而复生,大部分时间躺在榻子上。第二次是跳上横空牧野的观光楼船,有空便和打得火热的专用荡女美修娜芙在舱房里胡天胡地。最近一次乘郑居中的运香料船到西京去,心神全集中往符小子的《丑医实录》,从没留心大运河的情况,有的亦只浮光掠影,如水流石面,过不留痕。
忙道:「请向公指点。」
向任天道:「我还是爱给你唤作老哥。」龙鹰受教的道:「请向老哥指点。」向任天道:「我们现在走的大运河河段,可说是最适合拦截的河段,由扬州至楚州这一程,既少河湾,又是笔直朝北行,没有支流,除了硬撼硬外,并无他法。」龙鹰恍然道:「难怪打垮对方的关防,水路立告畅通无阻,因敌人压根儿没想过会输,且输的是大败仗。」向任天点头道:「懂点水战情况的,均清楚必须集中兵力,打硬仗,从南面的扬州,至楚州这截运河,此乃唯一战术,双方都没路可逃。」龙鹰问道:「至楚州又如何?」向任天道:「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情况,楚州位处淮水南岸,西面是淮水和泗水合流处,运河由此转往西行,连接整个北方水系,河湖密布,著名的有洪泽湖,其他著名大河涡水、颍水、汝水,全在这个水域内,支流处处。」待龙鹰表示清楚后,接下去道:「从楚州西行,半天光景抵泗州,运河河道折往西北,经宿州后继续西北行,接通大河,至此河道四通八达,下洛水可到洛阳,沿河则直通关内,乃最佳玩捉迷藏的水域。」龙鹰叹道:「普天之下,论用船儿来捉迷藏,谁胜得过老兄你。」向任天微笑道:「是从鹰爷处学来的,斗智不斗力啊!过楚州后,顿成过了海的神仙,现踪时,将在最利于江龙号的大河上,管北帮在洛阳如何船多人众,徒叹奈何,只能以飞鸽传书,知会关内所谓的总坛,看可否尽点人事。」船桨打进水里,整齐有劲的水响,从两舷下方传上来。
船员采轮班制,以保持速度。
到向任天解释须趁敌人知会其在楚州的己方人员前,暗渡楚州,偷入淮水,龙鹰方明白剧战后仍须辛苦努力的原因。
江龙号不住增速。
龙鹰沉吟道:「异日若要从扬州北上攻打北帮,须先夺楚州。」向任天没想得那么远,道:「鹰爷故意不用霹雳火球,对我们未来在大河之战,已制造出最有利的破敌形势。」龙鹰道:「我有办法将点燃的火球用手力投往敌船,准绳如若射箭,可能没那么远。唔!不!或许可以更远,但须辅助的工具。」向任天难以置信的道:「有可能吗?‘」龙鹰笑道:「小弟等于少帅弓,比荒月弓更厉害。」向任天问道:「需要甚么辅助工具?」龙鹰道:「藉的是流星锤、飞挝,又或我惯用飞天神遁的原理,以牛筋索系抓霹雳火球,凭旋动积蓄力量,然后全力脱手掷出。我们曾以此法在南诏风城杀得敌人叫苦连天。」向任天道:「那必须制造很多个这样的手掷系具才成,因只能用上一次。我派几个手艺特别好的兄弟来为鹰爷效劳。」龙鹰拒绝道:「这种事须亲力亲为,方有血肉相连的感觉。」不由记起自己亲手造出来的椅子,被太平搬往洛阳,现时则放在西京长公主府内。太平坐上去时,不知有何滋味?
向任天点头表示明白。
龙鹰道:「还有多久到楚州?」向任天道:「半个时辰内。」龙鹰脸现讶色,道:「我们似猜错了。」向任天道:「何事猜错?」
龙鹰道:「我感应到有敌船,朝我们不住接近。」向任天一声令下,江龙号靠往东岸,那亦是最佳的攻击位置,可尽得东南风之利。
两人改往船首走去。
向任天道:「敌人未必晓得我们已破围北上,可能是巧合。」龙鹰道:「如非收到急讯,谁会在三更半夜离开榻子。依我看,该是布在岸上的敌人,以飞鸽传书通知他们在楚州的头儿。」又道:「老哥至少猜对一件事,是来船不多,顶多三至五艘船。」向任天道:「水战绝不能以船多少论输赢,对方始终占顺流之利,捱过我们第一轮攻击后,轮到我们遭殃。」龙鹰沉吟不语。
江龙号抵东岸前,龙首改朝正北,靠贴东岸行驶。
向任天道:「鹰爷想到甚么?」龙鹰道:「我在想来者是谁。听得己方报告后,该知我们非是善男信女,仍敢凭几艘船对我们来个迎头硬撼,当然是自问在水战上有些斤两。」向任天皱眉道:「难道是白牙亲来?以水战论,他肯定是北帮排头的人物。」后面掌舵的小戈,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龙鹰别头瞥小戈一眼,后者朝龙鹰瞧来,双目射出恳求和渴望的神色。
龙鹰道:「此事大有可能。」稍顿,续道:「田上渊无暇分身,西京比洛阳重要多了,故他要封锁入关中的水道,须派像白牙般精通水战的人把守,方可放心,上驷对上驷之理也,白牙留在关内,反难起作用。如由白牙镇守洛阳,他当像老哥般,必须在前线把守,方能发挥其长,故此来者有白牙在内,方为合理。」又向后方的小戈道:「小戈放心,我必为你主持公道。」小戈竟就那么跪往甲板,叩三个响头。
向任天视若无睹的道:「若有白牙主事,斗舰的数目是三艘或以上,兼具顺流的优势,我的胜算不到一半。」龙鹰从容道:「以人对船又如何?」向任天大为错愕。
龙鹰喝道:「泊岸!」
龙鹰立在船首,破浪前进。
操小舟的是从随船的二十个竹花帮高手里,由龙鹰亲自挑选,与他去正面迎战敌舰,名副其实是高手里的高手,即使对上的是田上渊,仍有一拚之力。
四人里,年纪最大的是公孙逸长,但也只得二十五岁。虽说四人各有所长,均为竹花帮新一代出类拔萃的超卓人物,但在龙鹰无差的法眼下,却掌握到此人是天生练武的料子,学甚么都能事半功倍,且奋进向上。
向任天亲口告诉他,论水底功夫,此人与他相比,即使不是有过之,也跟贴其后,故向任天找人,第一个想到的正是公孙逸长,乃向任天心里的首选。
公孙逸长亦为桂有为的亲卫之一,由此可见他备受重视。
此君身材修长挺拔,临敌时自有一股不可一世的气魄、视死如归之概。皮肤像少女般的娇嫩,泛着健康的红晕,黑发闪亮生光,蓄着小胡子,成为他的标记。其他帮友,均称他为「小胡」。
小胡擅使双刀,一长一短,两把刀均为长柄单面刃。
另三人分别为胡安、度正寒和凌丹。年纪最幼的是凌丹,二十人里最年轻的一个,差两个月才满十八岁,是个充满活力的小子,令龙鹰想起达达。
凌丹没有慑人的体魄,不知他底细者,会误以为他是流连街头、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有种似天塌下来仍不打紧的洒脱,说话从不认真,爱作弄伙友。不过,他自称之为「三浪」的拿手武器三戈戟,是戈和矛的合体,具有勾、啄、撞、刺的功能,不但是无师自通,招数也是自创,名为「大江十八迭」,由此可见他在武学上的天份,令他有后来居上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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