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太睁开眼睛,道:“好戏开锣哩!两个蠢材的声音都容易辨认,特别是香霸,有点似口吃,断断续续的,但偏是铿锵有力。”
龙鹰仍闭目养神,回应道:“你的耳听非常了得,两人在和我们隔足五层楼的大舱厅进晚膳仍被你听个一清二楚。唉,碰杯哩!我似嗅到肥鸡的气味,可怜我……哈!”
伸手接着符太抛过来的一袋子干粮,用油布包裹,鼻子一嗅,道:“竟是黄精,我的肚子有救哩!”
符太道:“勿要以为只有师父你才懂得在山里采药,过去的三个月我藏身山岭,这从地里掘出来的东西是我的主粮,水来了。”
龙鹰另一手接着他抛过来的水袋。
符太伸个懒腰道:“不过菜肉包子和甜豆浆确美味多了,到中土后我才有机会吃点好东西。咦!终于由香霸打开话匣子哩!还以为他们没有说话的心情。”
龙鹰放下水袋,送一小块黄精入口里,施展“凝听”。
香霸的声音犹如在耳边响起,叹道:“我们的计划本是天衣无缝,理该万无一失,岂知乘兴而来,败兴而返,确始料不及。”
洞玄子的声音道:“岔子出在什么地方呢?真教人想不通,香雪与他说不到十句话,应不会在说话上露出端倪。”
香霸道:“只能说这小子福大命大,又或仍命不该绝。唉!他的情况有点像龙鹰,可能人之所不能,出人意表。”
龙鹰听得心中叫妙,从香霸提起自己时的语气,知他再不怀疑龙鹰和范轻舟是同一人。
洞玄子哂道:“比之龙鹰,他还有一段距离,换过龙鹰,怎会畏战?还求之不得。”
香霸道:“香雪仍不肯出来吃东西吗?”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亦不是对洞玄子说的,因语调转柔,龙鹰睁开眼睛,与符太四目交投,道:“是玉女宗的高手柔夫人。”同时心叫厉害,因直至此刻方感应到她在船上,肯定她乃刺客之一。
柔夫人没有说话,浅叹一口气。
香霸冷哼道:“这丫头是否对范轻舟动心了?”
柔夫人轻轻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可汗指出正是香雪和范轻舟间的微妙关系,最能令范轻舟中计上当,香雪已将私情抛到一边去,你怎可怪她。”
龙鹰心中一震,自己猜得没错,整个刺杀行动是由台勒虚云一手策划,其对人性的精辟看法,令人惊叹,刚遇上沈香雪时,他一点没想过是针对他的阴谋,心中还填满爱怜之意。
香霸颓然道:“真头痛!”
洞玄子沉声道:“我们尚有一个杀范轻舟的机会。”
香霸没好气的道:“现在他晓得古梦会到牧场寻他,怎还会去?”
柔夫人不愠不火地道:“他会去的。”
连洞玄子亦讶道:“我只是希望他去,夫人怎能说得如此肯定。”
柔夫人轻描淡写的道:“因为我比你们更明白他一旦决定去做一件事,不会因任何困难而动摇,这是所有成就不朽大业者的特质,非是常人能测度。”
香霸沉吟道:“龙鹰亦是这样的一个人。”
柔夫人道:“直至范轻舟离开总坛,我仍深信他是由龙鹰乔装的,只恨没法拿着他的辫子,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龙鹰是龙鹰,范轻舟还范轻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因须随范轻舟销声匿迹,曼曼只能送来两次密报,但已足以证实范轻舟一直留在中土。当然!这个范轻舟也可以由别人假扮,不过范轻舟的现身扬州,推翻了我以前的想法。宽公晓得古梦之事后,到今天与范轻舟在曲江会面,前后不到二十天的时间,范轻舟收到宽公发给他传讯的时间将更短,如果范轻舟是龙鹰,绝无可能及时赴会。且‘小魔女’狄藕仙为龙鹰产子一事是由武曌公布天下,君无戏言,乃千真万确,以龙鹰的重情重义,怎肯离开高原?”
龙鹰心呼好险,全赖老天爷的眷顾,连最不相信的人也因今天的事改而相信范轻舟是确有其人,回想只要他在高原多盘桓几天,现时势是另一回事。
洞玄子道:“如果夫人猜测正确,范轻舟始终在劫难逃。唉!范轻舟真是如此愚顽之辈吗?明知去参加飞马节是自取其辱。”
又问柔夫人道:“我尚未与范轻舟正面接触过,可是连清仁亦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具有奇异魅力的人,夫人可坦白告诉我对他的看法吗?”
龙鹰偷听得入神,闻之大感刺激有趣,因即将听到玉女宗的第二号人物对自己的评价,且是由女儿家的角度出发。
柔夫人轻叹一口气道:“可以不答这个问题吗?”
香霸愕然道:“难道夫人也对范轻舟生出感觉?”
符太的声音在耳鼓响起,道:“这个女人只闻其声,已感到她很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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