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玉轻描淡写道:“我宽玉个人的生死荣辱算什么呢?这口气我永远下不了,除非能亲手杀死台勒虚云。”
又朝他审望,叹道:“和轻舟的交往实属异数,发展到今天,轻舟已成我们唯一的生路。但我心中尚有一道疑难,想问清楚,轻舟不用砌词来安慰我,坦白说出来好,我是不会怪你的。”
龙鹰讶道:“究竟是哪方面的事呢?”
宽玉道:“你我同属一族的人,当然不会出问题。可是你的伙伴手下全属汉人,如让他们窥破我们是外族人,又大批的送往大漠去,会否泄出风声?”
龙鹰差些给问个哑口无言,这般简单的问题,他竟从没想过,因于他来说并非问题,得圣神皇帝点头便成。
道:“确是难题,却非没有解决的办法。请宽公选出汉化最深,不论外貌言语均可鱼目混珠的人,加入轻舟辖下的船队,这方面可由我的几位兄弟伙伴负责,他们是宽公可绝对信任的人。当然!我不会让他们清楚真正的情况。时机成熟时,北上的船队将全由我们的族人负责打点。”
这番话是给逼出来的。
宽玉仍是眉头深锁,道:“来中土做生意的外人这么多,我们扮作他们又如何,可名正言顺的返大漠去,只要不认是突厥人便成。”
龙鹰道:“问题在我们的族人以妇孺为主,怎可能瞒人耳目?”
宽玉道:“此仍非我最忧心的问题,最怕是尚未动身之时,却被台勒虚云的人揭穿。他们不用花工夫,只要散播有大批我族的人,想偷离中土,我们立即阵脚大乱,吃不完兜着走。”
龙鹰心中一动,道:“如果我能拿着台勒虚云的把柄又如何呢?”
宽玉接下去道:“那破坏将变成合作。有可能吗?”
龙鹰道:“只要事情一如轻舟所猜想的,便有可能。回大漠行动的细节和办法仍有待斟酌,烦宽公仔细思量,再由轻舟全面配合。”
稍顿续道:“轻舟会使人联络宽公,愈早准备,愈有成事的把握。”
宽玉道:“我以何身份与你的兄弟们接触呢?”
龙鹰道:“就用宽老大的身份吧!”
宽玉一怔道:“宽老大?”
龙鹰笑道:“老大你是云贵地区的一个帮会的大龙头,我自小便认识你,大家有过命的交情。现在宽老大要到大江来做生意,与我合作,亦因而带来大批家眷。大概是这样子,宽公真的可以对我的生意伙伴们放心。另外轻舟还会再拨一笔钱予宽公,凡事无财不行,遇上情况时须戒武用文,用钱去解决,返大漠的行动宜早不宜迟,愈早准备妥当,愈有成功的机会。”
两人又商量妥诸般行动的细节后,方各自悄悄离开。
龙鹰另一个不能偷偷摸摸潜往牧场的原因,是怕惹起女飞贼采薇的误会,以为“范轻舟”蓄意避开她。
告别花间女后,龙鹰匆匆上路,故意不带他的“蛇首刀”,以示与过去的“范轻舟”有别,实则是无兵胜有兵,除非是像他“接天轰”般的奇兵异器,否则会限制了他能发挥的威力。
与心爱的花间美人儿只能来个短叙,说话远多于占她梦蝶大姐的便宜,因必须交代清楚最新的情况,说明因应形势而调整的策略,以及为岭南之旅定下的战略目标。
岭南对他来说是一场硬仗,斗智斗力,不可掉以轻心。
飞马节是连续一个月的庆典,由七月十五日直至中秋,结束于满月的一天。他于七月廿四日清晨离开扬州,循寇仲和徐子陵率领少帅军远程奔袭朱粲和萧铣联军,以解飞马牧场之围的路线走。
遥想当年,龙鹰禁不住悠然神往,就是在那场征战,“少帅”寇仲歼灭了横行一时的“四大寇”。
“寸草不生向霸天,鸡犬不留房见鼎,焦土千里遇毛燥,鬼哭神号曹应龙。”
四句歌谣将向、房、毛、曹四大寇的名字嵌进去,从其形容可想而知其为祸之烈。流寇就像蝗虫,忽然出现,防无可防,追无可追,随时可分散窜逃,去到哪里抢到哪里,一旦成势,几是无法扑灭。少帅军竟能将四大寇连根铲掉,想想足令人心生崇敬。
这场令寇仲名垂战史的“飞马之战”,影响深远,萧铣自此无力渡江北上,朱粲则由盛转衰,一蹶不振,直至覆亡。
依少帅军的行军路线,先渡大运河,穿过钟离和清流间的平野,再过淝、沘、决三水,翻越大别山和大洪山,于襄阳和竟陵间渡过汉水,牧场将在他一天的脚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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