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雁走进屋子,先是被地龙和炭炉的热气熏了一脸。许松蓝果然躺在床上,双目阖起正在沉睡,澹台雁一见着那清瘦的脸庞,鼻尖就是一酸。
上回在节宴上时,许松蓝虽极清减,但也只是憔悴些,可现在她躺在床上,已是唇色惨白,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阿娘……”
澹台雁就这样远远地站着,心中竟生出几许怯意。
她几乎不敢上前。
床头边上坐着的女子听见动静,连忙站起身朝她行礼:“草民见过娘娘。”
“免、免礼,快请起。”待到那女子站起身来,澹台雁才认出她,“你是……贺姨?”
贺氏是言天冬之母,同言家父子不同,贺氏并不通医术,来秋桐院也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照顾许松蓝。
言天冬和澹台雁是,贺氏亦是看着澹台雁从小长大,听见这声“贺姨”却不禁眼眶通红。
“是、是。娘娘,”贺氏声音都发颤,“许久不见,不知娘娘一向可好?”
澹台雁没心思叙旧,只随意点点头,又看着床上的许松蓝:“阿娘她这是……这是怎么了,究竟生了什么病?”
说着澹台雁便要转身出门,准备叫宫人拿手令回宫去请奉御行诊。
贺氏连忙道:“娘娘留步。”
她欲言又止,侧过头看着许松蓝。
“都看过的,天冬诊过,宫里的奉御医官都来过,这是旧疾,治不好的。”贺氏眼眶又泛起红,“用不用药都是一样,夫人不愿叫人打扰,便这样休息更好些。”
澹台雁从前没听说过有这回事:“什么旧疾,怎么还能不让人看?”她踌躇一阵,“要不然,还是再让奉御来一趟,就隔着帘子诊脉……”
澹台雁有心要请人看看,但连言天冬都看过了,她着实想不出,太医署中有谁还能比言天冬更厉害。
许松蓝说不愿要人打扰,澹台雁看她病歪歪的样子,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听她的。
澹台雁从没有一刻像这样惶然无措。
澹台雁抿着唇,手脚都不知往哪放,贺氏却笑了:“娘娘这样关心夫人,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更管用。”
澹台雁愣住了。
贺氏拿帕子按了按泪水,“……夫人的病,恕草民说句僭越的,”她犹豫一会儿,“这病是从……是从小公子和喻氏进府就开始了。”
澹台雁越听越糊涂,小公子,喻氏?
贺氏叹了口气道:“这是心病,寻常药石如何能医?不过白白折腾人罢了。”
床上的许松蓝突然蹙起眉,低声咳嗽起来,贺氏连忙坐回床边替她顺气,如此一来,倒是没发现身后的澹台雁一脸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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