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之事,事关着一件秘密,那鹰鼻汉子虽然是他们夫妇的亲信,那妇人却也不愿给他知道,故此忙把话头岔开。
公孙奇道:“有,有。第二。你当然知道我最大的仇人是谁?”那妇人道:“怎么?你有了什么关于笑做乾坤华谷涵的消息吗?
华谷涵与这事又有什么相干?“公孙奇道:”华谷涵上月派遣了白修罗给柳清瑶送礼,送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柳清瑶现在已去回拜华谷涵了,又听说有人要给他们二人撮台呢。“那妇人格格笑道:”这么说,你很伤心了?“公孙奇正容说道:”不错,是很伤心,而且很愤恨呢。但娘子,你可别误会,我的伤心愤恨,是因为她到底是我的师妹,现在她和我的仇人勾结起来,看来是要对付我了。“那妇人道:”那你怎么办?“公孙奇咬牙道:”我已决意不把她当作我的师妹,她勾结我的仇人,她也就是我的仇人了。“这活,他当燃是有意说给妻子听的,不过,他心里确实也很伤心,说来神情激动,看不出是有意做作。那妇人眉梢充满笑意,脸色更好转了。公孙奇道:”好了,你现在总该相信我对柳清瑶没有什么邪念了吧?“那鹰鼻汉子忽道:”主公、有一件事,我还未禀报。“
公孙奇道:“何事?说来!”那鹰鼻汉子道:“孟钊的那位玉姑娘,她,她的身份——”那妇人连忙问道:“怎么样?”那鹰鼻汉子道:“玉姑娘是蓬莱魔女最得宠的一个侍女。”公孙奇“呀”了一声,似乎很出意外。那鹰鼻汉子道:“所以小人要向主公请示,主公既是把蓬莱魔女当作华谷涵一路的人,那么咱们让不让那玉姑娘踏进这里?她和这小子分手之后,就单独一人,向咱们这里来,估量最迟在明天中午也会到了。”公孙奇沉吟不语,似乎心意踌躇,一时难决。
其实公孙奇这一切也都是做作出来的,他早就知道了玉珊瑚是柳清瑶的侍女,但孟例和这鹰鼻汉子却还未知道。
而且这一切还是他有意安排的,上个月西门业路过商河,公孙奇留他住了一晚,他知道西门业交游广阔,他自己不出面、却有意“指点”孟钊,叫孟刽向西门业求助,亦即是请西门业给孟钊找寻珊瑚。公孙奇如此这般为盂钊尽心设计,并非为了孟钊,其实是为了他自己。原来蓬莱魔女不但威震江湖,而旦也是艳名四布,(江湖上最初本是称她为“蓬莱仙子”的,后来她杀了钟氏兄弟,又以武力收服冀北群盗,江湖上才改称她为“蓬莱魔女”。)公孙奇听人说起蓬莱魔女之美(那些人并不知道他就是蓬莱魔女的师兄),不禁暗暗后悔,心里想道:“早知道这黄毛丫头长成之后,会变成天仙般的美女,我当初实在不该离家,等到这个时候,她还不是我的人吗?嗯,她小时候我对她不错,想来她对我也未必就能忘情。”正是由于这一妄念,他才替孟钊设计,希望找到了珊瑚之后就让孟钊和珊瑚成为夫妻,这样孟钊夫妻必然十分感激他,乐意为他所用,他也就可以从珊瑚口中,探听柳清瑶的事情,甚而将来可以利用珊瑚,再搭上柳清瑶,与柳清瑶重修旧好。后来他订探得珊瑚在冀鲁路上出现,又急急叫手下人去跟踪查探,也都是出于这个私心。不过个空多出了一个耿照,而这耿照又与珊瑚有“暧昧”之事,这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这时他正在作状踌躇,那妇人却已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这有什么难处置的?当然是让她进来。我要收协做贴身侍女,也好气气那柳情瑶。哼,就不知道她的心是否还向着孟钊?”说到这里,她又不自禁地摸了一摸耿照的脸蛋,笑道:“这小子可比孟钊俊得多呢!”
公孙奇妒意大起,他井非妒忌妻子赞美耿照,而是胡乱猜疑,猜疑耿照是他师妹的情人。当下便即说道:“娘子,这还不易办吗?把这小子一刀砍了,不就成了?”那妇人微微一笑,轨道:“你虽是以风流浪子自命,却不懂得女人的心意!”
公孙奇打了个哈哈,歪着眼睛说道:“我不是女人。猜女人的心事总是要隔一层,还望娘子不吝指教。”那妇人道:“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要比男人深情得多。男人可以到处拈花惹草,同时有几个女的,一视同仁,女人可就做不到了。”公孙奇笑道:“不见得吧?若然如此,那你也不用为孟钊担心了?”那妇人道:“那位玉姑娘可也不是同时要两个男人呀。她是‘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也。’倘若是换了你呀,你一定是鱼也要,熊掌也要的了。”公孙奇苦笑道:“你总是瞎猜疑,捕风捉影。好啦,你的野火不要乱烧到我的人上来,还是将话头拉回去吧,说说孟钊的事情。”
那妇人道:“好吧,就说孟钊的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听到盂钊的消息,毕竟还是和这小子分手了。可见最少在此刻,在她心中还是旧爱胜于新欢,我担心的是在将来,将来她和孟刽钊相处久了,可能发现孟钊样样不如这个小子,那她就会后悔了。”公孙奇笑道:“是呀,既然你担心会有这样结果,那你又为何不肯听我之言,将这小子一刀杀了?”
那妇人冷笑道:“所以我说你不懂得女人的心意,若是将这小子杀了,她就更会怀念这个小子,而且说不定舢会因此怀恨孟钊,本来对他还有的旧情,也因此而付之流水。你要知道,在女人的心目中。得不到的东西和失去而不能再得的东西都是宝贵的!”公孙奇心里暗道:“男人也何尝不是如此?”问道:“然则依你之见又是如何?”那妇人笑道:“最好给这小子也找一位标致的娘子。过几年大家都生儿育女,那就平安无事了。”公孙奇大笑道:“原来你还熄给这小子做媒呀!哪儿去给他找标致的娘子?依我说,这是孟钊自己的事情,咱们实在不必为他担这么些心事,这小子最好交给他处置,他杀也好,放也好,都由得他。”
那妇人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忽地自言自语道:“那玉姑娘是柳清瑶的心腹侍女,哎呀,那么这小子就不一定是柳清瑶的情人了!”公孙奇给她一言提醒,猛地想道:“不错,我刚才也是一时妒火攻心,连这点浅显的道理也看不出来。倘若这小子是柳清瑶的情人,柳清瑶怎放心让他与自己的艳婢同行?看来那伎令箭,是柳清瑶看在自己心腹侍女的份人才给这小子的。何况现在又得到消息,柳清瑶已经和华谷涵勾搭上了,这小子更不会是她的情人了。”公孙奇之所以要杀耿照,不过是由于妒意,这么一想,妒意消散,就觉得杀不杀他,都是无可无不可了。正好那妇人也是同样心思,她要侃全耿照。主要就因为耿照是柳清瑶的情人,可以用耿照来断丈夫之念,现在既然发觉不是,那么杀不杀耿照,她也是无可无不可了。
两夫妻同样心思。那妇人笑道:“好吧,这回我听从你的主张,这小子是死是活,就得全看孟钊的了。”刚好说到这里。就有人进来报道:“孟钊求见主公。”公孙奇与那妇人相视而笑,心里想道:“这小子的消息倒很灵通。”当下笑道:“来得正好,省得我派人去唤。”
耿照抬头一望,只见一个少年走了进来,脸上冷森森的毫无表情。原来这次的行事,公孙奇虽然是瞒着他,但那鹰鼻汉子将耿照捉回来,消息便登时传了开去,不免有好事的打听其中原委,纸包不住人,秘密也就渐渐泄露了。孟钊确实是听到一些闲言闲语,沉不住气,这才藉故来的。
耿照满怀委屈,苦干穴道被封,无法声辩,只见那少年充满恨意的眼光盯他一眼,却不言语,径自走上前去,向公孙奇行了一礼,掏出一封信来,说道:“主公吩咐的这封信札已经写好了,请主公过目。”公孙奇略看一看,笑道:“写得很好。”随手交给鹰鼻汉子,说道:“明日你给我选一个口齿伶俐的人,将这封信送到东海飞龙岛去。”鹰鼻汉子诺诺连声,将信收下。
孟钊垂手道:“主公还有什么吩咐?”公孙奇笑道:“你大约不只是为了要将这封信给我过目。不瞒你了,你先看一看,你可认得这小子吗?”孟钊再向耿照盯了一跟,说道:“不认得。”公孙奇道:“刘彪,你说给他听。”
那鹰鼻汉子道:“孟老弟,我说给你听,你可别恼。你那位姑娘和这姓耿的小子一路同行,今天才分手的。”盂钊颤声道:“刘大哥,你在跟踪他们?你,你可瞧见了他们有、有什么不轨之事?”这“不轨之事”囚字,他实在没有勇气说出来,声音细如蚊叫。
那鹰鼻汉子却故意大声说:“老弟,你可得看开一点,孤男寡女,一路同行,这不轨之事么?哦,我看你还是不问的好。”孟钊沉声说道:“到底怎么?”那鹰鼻汉子跨上一步,在他耳边说道:“老弟,你别着恼,他们晚上住店,只是要一间房的。”原来这鹰鼻汉子要了耿照的宝剑,自是想把耿照置于死地,免生后患。他说话的神态、语气,都是唯恐引不起孟钊的杀机。
孟钊面色铁青,但却没有立时爆发,公孙奇暗暗赞道:“这小子阴沉得很,在这当口届然还忍得住,看来是个可以造就之才。”
孟刽呼了口气,说道:“主公,请你解开这小子的穴道,我想问他几句话。”公孙奇道,“好,这小子我交给你处置,要死要活,都由得你了!”随手一指,便以一股罡气,解开了耿照的穴道。
耿照穴道一解,不待那少年发同,马上就嚷起来道:“孟大哥,你错了!”孟钊道:“哦,我怎么错了?”耿照道:“你不明白,玉姑娘对你实是一片真情,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你呢,你休得听信别人的谗言。”孟钊冷冷说道:“你怎么知道?”耿照道:“玉姑娘都对我说了。你们以前是邻居是不是?你们常常到江边捉鱼,到野地捉蝴蝶是不是?你瞧,她对小时候的事情都还记碍很清楚呢!还不是很惦记你么?她还对我说过,她今生只有一个愿望,就盼和你再见上一面。所以当地一听见你的消息,就赶来了。”
要知耿照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自幼在官宦人家长大,虽非鲁莽之辈,但对人情世故却懂得很少,他一时情急,急于辩解,不假思索,就把珊瑚与他的私语都搬了出来。在他以为这可以解开孟钊的猜疑,哪知却正是犯了大忌,试想女孩儿家的心事,岂肯轻易对男子说的?耿照说出了这些,适足以证明他和珊瑚的交情大不寻常!盂钊不由得面色铁育,眼中喷火。
耿照犹自不知趣,又再说道:“玉姑娘与我光明磊落,我们只有兄妹之谊,决无苟且之事,皎皎此心,天日可表。”那鹰鼻汉子冷笑道:“说得倒好听。”耿照大怒道:“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错,我们曾在客店投宿,但并非同住一房。”那鹰鼻汉子笑道:“你这小子很有本领,说谎也不脸红。”耿照把心一横,说道:“孟大哥,我把那晚上的真相都对你说了,免得你无谓猜疑。那晚我和五姑娘是住在一间套房之中,有门相通,但那是隔开的,睡到半夜,房里闹老鼠,我以为是夜行人,玉姑娘过来,将老鼠打死了。事实就是这样,你不信我,也该相信你的玉姑娘!”鹰鼻汉子嘿嘿冷笑,笑得邪气十足。
孟钊猛地喝道:“不要说啦,你不怕污了你的嘴,我也怕污了我的耳!”忽地一巴掌向耿照打去,耿照淬不及防,竟给他打了一记耳光,半边面都打肿了。
耿照是宁死不辱的脾气,这一记耳光,当堂打得他心头火起,说时迟,那时快,孟钊又是一掌打来,耿照这次有了防备,焉能再给他侮辱,一招“野马分鬃”,将他双掌格开,迅即也是一记耳光打去。孟钊因为见耿照是给那鹰鼻汉子擒来的,只道他武功寻常,哪知耿照的武功虽然不很高,却也不在孟钊之下,尤其他自幼便跟父亲练“蹑云剑法”,这“蹑云剑法”最讲究的是步法轻灵。孟钊突然给他反击,也是颇出意外,不过他要比耿照刚才毫无防备的情况好一些,没给打个正着,但耿照这一已掌,从他耳边擦过,也已括得他的耳根火辣辣作痛。
耿照抢了上风,却不趋势追击,反而停下手来说道:“孟钊,你侮辱我不打紧,但你却不该砧污了一心爱你的玉姑娘!你把她当成了什么人了?她今早还曾对我称赞过你,说你是个有气度、明礼义的人,谁知你却是这般量窄,唉,好不教我失望,为她可惜!”他越说越是气愤,那鹰鼻汉子又在一旁嘿嘿冷笑,用非常刺耳的声音说道:“妙哉高论!听了这番高论,我才知道,原来甘心情愿做个乌龟,方始算得是气度宽宏,明礼知耻!”孟钊大怒喝道:“好小子,你再胡说八道,我毙了你!”猛地又扑过来,立下杀手,一招“双风贯耳”,左右开弓,双掌拍击耿照两边太阳穴。
耿照本来无意与孟钊动手,但见对方如此狠辣,也不禁动了怒气,双掌一分,用了一招“弯弓射雕”,解开了对方的“双风贯耳”,孟钊气势汹汹连劈七掌,耿照左避右闪,还了五招,但他却是只守不攻,显然还不想与孟钊拼命。
那妇人笑道:“这小子的身手倒还不错呢!”公孙奇道:“他这套掌法是从蹑云剑法上化出来的,蹑云剑、蹑云步也是一门武林绝学,当然是不错的了。”公孙奇只看了几招,就看出耿照的家数,耿照也不禁骇然。但公孙奇却只是袖手旁观,那鹰鼻汉子见主人如此,也就不放出手。
那妇人点点头道:“不错,这小子已得了蹑云剑的真传,可惜只有三四分火候,临敌的经验也很差,要是有个名师指点,他的武功可以迅速提高一倍。”又笑道:“可惜那位玉姑娘不在这几,有两个英俊的男人为她打架,她也应该感到骄做了。哈哈,他们争风呷醋,咱们可不能插手了。”
孟钊狂攻不已,他的武功曾得过公孙奇的指点,也非比寻常,出乎又重又快,耿照接连遇了几次险招,无可奈何,也只好施展浑身本领,还击过去,不似最初的纯粹防御了。这么一来,一方胜在经验丰富,一方胜在招数高明,打得难解难分,煞是好看。
那鹰鼻汉子忽道:“主公,我想请你指点。”公孙奇道:“指点什么?”那鹰鼻汉子道:“我日前曾与一位朋友切磋武功,那人轻功很好,步法灵活,我用伏虎拳与他较量,结果是输了给他,我很不服气。主公武学深湛,因此想请主公指点,我再用伏虎拳是不是能打赢他?”公孙奇何等聪明,一听便知道鹰鼻汉子的用意。原来这鹰鼻双于是想暗中相助孟钊,孟刽新学会了售伏虎拳他是知道的,他其实是要公孙奇指点孟钊而已。那番话当然是他无中生有捏造出来的。公孙奇微微一笑,说道:“当然可以打得赢他。”
那鹰鼻汉子道:“怎样打法,还望主公详加指点。”公孙奇笑道:“我一说你就明白,只是略加指点也就行了。喏,步法灵活的下盘多不稳固,切忌与他绕身游斗;伏虎拳中有七式是拳中央腿的,你脚踏五门八卦方位,不必理对方从何处攻来,只是拳打东就脚踢西,拳打南就脚踢北,总之拳脚的方向相反,不出五招,敌人定要挨你拳头,否则也会着你脚踢。”
孟钊听了,心领神会,伏虎拳陡地使出,呼呼挟风,一拳劈面而至,耿照见他拳势凶猛,迅即一闪,哪知脚步未稳,孟钊一脚又已踢出,正是朝着他闪避的那个方位,耿照就等于自己送上去给他脚赐一般。耿照大吃一惊,硬生生扭转身躯,那一脚已从他腰胁擦过,虽然没有赐个正着,亦已感到火辣辣,隐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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