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角兵不管能不能完成这些动作,反正一个不参加的都没有,全军上阵,在百姓们的轰然叫好声中,围着扶角堡狂奔一圈!
赵正跑在人群当中,不超前,也不落后,他就紧跟着吴小三和沈乙,这两人是他最大的对手,所以他俩怎么样,他就先怎么样,不抢先出风头。风头,要留在最后出!
一圈跑完,一个士兵也没有落下,尽数到齐,场中已然摆好了几千块土砖,辅兵们全都退了出去。
赵正奔到一排土砖跟前,抬腿大喝着上去踹砖,十响过后,双腿酸麻,土砖虽然不硬,可踹上去也会让腿脚疼痛的,要是不小心,还会伤着脚的,看着不容易,做起来同样不容易!
踹完土砖后,赵正加速奔跑,不管不顾地冲到木板墙之下,全力翻越了木板墙,落地之后,小跑到了指定地点站稳!
他心中已然开始发寒,他不是最后一个,这点毋庸置疑,可他却也不是第一个,连前十都没有进入,后面的士兵还在跑过来,而他的前面已然有了三十余人,沈乙和吴小三都比他做得快,早就等在前面了!
后面落地声不绝,扶角兵仍在继续过来列队,而孟木和冯成两个辅兵军官则冲上来检查装备。
扶角战兵几乎全部到达,只差了一个,那个士兵在踹土砖时崴了脚,这才落下!
然而,一检查装备,竟然差一点就全军覆没,只剩下八个人没有掉装备,而这八个人是五个老扶角兵,外加钟羽刘迅,最后一个便是赵正。
李勤看了结果,回过头来,对汤介道:“末将惭愧,达到标准的竟然只有八个人,连十个人都没达到,末将实是无能啊!”
汤介脸上肌肉猛烈抽动,心想:“他这是在说反话吗?是在炫耀吗?八个,还少么?换了别的军队,莫说凉州,就算是长安和洛阳的最精锐士兵,五百人当中,也不会有八个人做到的,甚至是一千人两千人中,都可能连一个也没有!”
汤仁在他耳边,结结巴巴地道:“他,他,他是在炫耀,他他,他怎么可,可以这样说话呢!”
汤介一言不发,抬手把汤仁推到了一边,接着往下看。
鼓声又起,原本叫好的百姓们安静了下来,看着木架前的八个扶角兵,他们知道,真正的强者,就要从这八个人中出现了,当然他们已经是强者了!
鼓声忽然停止!
赵正深吸一口气,持枪上前,对准他跟前木架上不停晃动的木球,挺枪便刺,他此时紧张到了极点,根本就做不到静下心来,他只是一个新兵,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过血腥,他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只能把平常苦练的枪术使出来,可却竟无法完全发挥出!
啪啪啪声不绝于耳,赵正挺动长枪,一口气刺中了十个木球,他是金牌枪手了,可名次必不是第一,他还得再刺!
长枪不停,脚步不停,他接着刺!可是,他长枪刺出三下,却只刺中了两球,最后一枪刺空!
鼓声响起,时间到!
赵正只感一阵眩晕,全身的力气象被抽光一样!收枪站好,他只感脑中一片空白,天地间再无声息,什么都完了,自己苦练了这么久的枪术,竟然在最后的比武时刻,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一切都完了,只有十二个球,只有十二个球,怎么能只有十二个球呢,自己的表现怎么会这么差,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有出息!
完了!
枪术比试结束了!
欢呼声四起,百姓们的赞美声响彻云霄,然而对于赵正来讲,这些都与他无关!
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第一名,赵正,中,十二球!”
一切又回到了脑中,赵正茫然地看向喊话的孟木,就见这位军司马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来到自己的身前,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肩膀!
孟木笑道:“好小子,有你的,竟然比老兵都强!”
赵正又茫然地看向沈乙和吴小三他们,就见这些人全都面无表情,也都在向自己看来,孟木在他耳边说什么,他都没有听到!
孟木说的是,吴小三第二名,刺中十一个球,沈乙第三,刺中十个球,而其余的人,全部十个以下,金牌枪手只有三个,而他赵正是第一名!
赵正迷迷糊糊地,全然不知此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见到李勤向他走来,对他说着什么话,又把一个物事亲手挂在了他的腰间,而他的长枪被人拿走了,塞到他手里的是一杆漆成黄色的长枪,枪头镏金,金光灿烂,又有人牵过一匹黄色的高头大马来,马缰绳也塞到了他的手里……黄马金枪赵正,黄马金枪赵正,无数的人向他欢呼,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因为随后他便晕倒了!
李勤笑着回到了堡墙,对汤介道:“汤大人,比武较技已然结束了。末将无能,只练出了三个象点儿样的枪手,惭愧,惭愧啊!”
汤介强做欢颜,而他身边的汤仁却心中暗骂:“这是炫耀,这还是在炫耀。这般枪手,中原咱没去过,不知道有没有,可找遍凉州也顶多有三个,全在你这里了,你还敢说惭愧,还敢笑……我,我一脚把你踢下墙去,把你当成土砖,踹碎了你!”
汤介慢慢站起身,道:“这些都是末技,真正临兵斗时,哪可能有敌兵站着让他刺的,士兵们玩得高兴,百姓们看着开心,就可以了!”说完,他干笑两声,再不贬低两句,他真要憋死了。
李勤忙道:“是啊是啊,都是末技,上不了台面的,就是看着一乐!”
顿了顿,他又道:“汤大人,末将有一事想向你禀报,再过些日子,就要大片的收割庄稼了,今年说来奇怪,胡人竟没来咱们富平劫扰,这可当真奇了。事反常即为妖,所以末将以为是不是我们要主动出击,由末将带兵,去各地转一转,耀武夸威,震慑一下胡人呢?他们怕了,有可能今年一整年都不会来咱们扶角……来咱们富平了!”
汤介心中嘿然,耀武夸威?怕是去外面转一圈,显摆一番吧,回来后胡说立了什么功劳,以便升官。他道:“李郎,莫不是京中有人向你暗示过什么,让你小立功劳,便可立即高升?高升的文书,可是随后即到?你怕人说你无功受赏?”
这话问得相当地不客气了,他不想得罪李勤,可实在是忍不住了,扶角军太强了,却又偏偏不姓汤,虽然已成事实,他不接受也得接受,可说两句能让李勤也难受的话出来,过过干瘾也行,虽然这干瘾过得必有后患,可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李勤心想:“贾诩没说错你,你器量太窄了!”他一脸莫名其妙地道:“京里的人?末将不认得什么京里的人啊!让末将想想……”
你就装糊涂吧,张久才走多久,你就能忘了他,你俩关上门,指不定说过什么呢。算了,就当我不知道吧!汤介道:“你去夸武便是,本官全力支持!不过本官还有事,还要赶回衙去!”说罢,下了城墙,带着手下官吏回城去了。
李勤在后面叫道:“汤大人,你不吃了再走啊?”他也下了堡墙,送出好远,这才回来。
一回来,他立即叫过乌蛋子,道:“三天后,我便要出兵镔部,你先去那里转转,切记莫要打草惊蛇,你要当好全军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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