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时,女人抬起了头。
她似乎是在看贺鹏,又似乎是在看他手里的直播间,眼里透出绝望来:“直到那一天,他对妍妍动了手。”
“妍妍从小就很听话懂事,哪怕他对妍妍不亲近,几乎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职责,但妍妍也还是很孺慕他,只要一看到他回家就会很开心。”
“高兴得手舞足蹈,小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回忆起那些画面,女人嘴角就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但很快,女人嘴角的浅笑就被一抹愤怒给取代了,她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妍妍对他那么孺慕、那么的爱,可他却能对妍妍下得去手!”
“平时他打我一个人就算了,那天妍妍正好撞见他打我,就跑过来抱住我、求他不要打妈妈,可他却一把踢开了妍妍,是踢开啊!”
“那可是他的女儿,他的亲生女儿!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和恶毒!”
“我打不过他,我只能牢牢地把妍妍抱在怀里,但这并没有换来他的怜悯,他下手更狠了!”
“那天,他打完后来和我们道歉,妍妍被他打怕了、吓到了,头一次表现出了对他的抗拒来,他看到后差一点就又要动手了!我不得不赶紧把妍妍抱住,让她不要怕。”
“那天是结束了,可那天之后,我想带着妍妍离开他,但我却发现,他在出门后就把门反锁了,还发消息警告我别想逃跑,不然就杀了我爸妈!”
“他做得出来的,他做得出来那种事的,我实在是不敢去赌……”
说着说着,女人眼里的泪水成串流下,悔恨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她颓废般地低下头,泣不成声:“从那天开始,他打我的时候不再避开妍妍,有时候还会连妍妍一起打,我不敢去赌,就只能用力地抱住她,尽量不让她被打到。”
“可我低估了一个畜生的心理,他一把把我拉开,拿着烟头就去烫妍妍的手臂!”
“妍妍被烫得大哭,求爸爸不要烫她、她害怕,但他却在看到后,反而更兴奋了,他拿起皮鞭就去抽打妍妍,把妍妍的手抽出了血来才停手。”
“那一刻,我丧失了所有生存下去的念头,我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对着他的耳朵就是用力一咬,我把他的耳朵给咬掉了下来,他终于倒了。”
“他倒在地上各种尖叫怒骂,可我看着却没有任何感觉,我整个脑子都是完全空白的,他见我一动不动就想爬起来打我,我下意识地躲了下。”
“但很快,我就在看到他爬不起来后,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就在心里诞生了,那个念头在催促着我:杀了他,杀了他!”
“我照做了。”
女人说完,抬起头看向贺鹏,激动的情绪褪去后只剩满眼的疲惫和绝望:“我抱着妍妍去开了门,我把妍妍关在了门外,然后冲去了厨房。”
“我拿起了那把我再熟悉不过的菜刀,我走向了客厅,在他愤怒和惊恐的目光下,我举了起来,对他——”
“砍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直到他再也骂不出声音、眼睛再也瞪不了我,手也再抬不起来打我后,我才停下了手。”
“他死了,死得不能再死,尸体被我砍得面目全非,我杀了他的那一瞬,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就那样站着看着他很久,久到妍妍在门外拍门累睡着了,我才回过神来。”
“我看着地上徐嘉衍的尸体,我忽然感受到了恐慌,我杀了人!”
“我把妍妍最孺慕的爸爸给杀了!”
“我,我成了杀人犯了……”
说着,女人的眼泪就又落了下来,一双眼睛已经哭到满是血丝,她颤抖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我害怕妍妍醒来后问我爸爸去哪儿了,也害怕妍妍知道后从此讨厌我。”
“更害怕我死了后,妍妍还这么小,一个人在这世上会过得不好,所以我就在把妍妍抱进来后,带她来了这里,站上那个山头,想带着她跳下去,结束这痛苦又煎熬的一辈子!”
“我是真的没想到,没想到会有人把我们救下来,如果知道,我一定换个地方……”
她杀了人,成了杀人犯,本来就应该死。
可最后她非但没死成,反而还害死了一个不应该死的好人!
这是她的错,是她的罪孽!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小女孩完全没听明白女人说的,她只知道妈妈又哭了,她就伸手抱住了女人。
稚嫩的小手在她背上用力地抚摸着,像是想像小时候妈妈安慰她那样安慰妈妈。
贺鹏则在听完所有后,看着女人张张嘴,却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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