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二妹有这个自信就可以了。”
“我的自信,出自最后的一句话:‘毋贻君以不孝之名、终天之恨!’”
“终天之恨?”林采大吃一惊:“皇上的终天之恨,不就是老太后宾天了吗?”
“太后的说法,正是如此。如果陈将军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借口,擅动干戈,太后忧急愤懑,因则成疾,竟致不起。大姊,你倒想想,这是闯的多大的一场祸?”
林采有些心惊肉跳,“这可是太严重了!”她说:“陈将军决不敢再出关了!”
“正是,我想他亦不敢冒这个天下的大不韪。”
“可是!”林采仍有些不放心:“陈将军的性情刚强。万一一意孤行,可又怎么处?”
昭君微笑不语。眼中又充满了那种难以形容的喜悦,带着点憧憬、带着点狡猾,竟不知她是想到了什么?
“二妹”林采有些失望:“我也算是会猜心思的,哪知道这会儿竟一点都摸不着边!”
“大姊,你先纳闷些日子,将来会有补偿。”
“好吧,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反正不想问了。言归正传,说陈将军吧!”
“你不说他性情刚烈吗?大姊,我有把握,把他的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当然!二妹你做得到,可是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
听得这话,昭君陡生不安。林采是误会了,误会得很深,必须及早解释,即时解释。
“大姊,难怪你误会,是我不好,话说得暧昧了。”昭君收敛了笑容,但也不是神色凛然,只是很认真地问:“不知道看出来了没有?陈将军对三妹颇有仰慕之意。”
“啊,啊!”林采细想一想:“果然,你提醒我了,确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不止一点点,你跟陈将军见面的时候不多,不知道陈将军对三妹如何倾倒。”昭君想了一下说:“可以下这么一个大胆的结论,三妹说什么,陈将军都会听。”
“原来你说的百炼钢可化绕指柔,把握在此。”林采襟怀开朗地说:“这倒真是我误会了。二妹,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笑话!”
行期终于定了,是三月初一。由于太后的主张,派定匡衡为送亲的专使,毛延寿亦是随行的执事之一。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送亲的专使在未派定以前,毛延寿一直惴惴不安,怕遇到一个难伺候的,一路上处处不便。
如今见派的是匡衡,他的愁怀一宽,因匡衡忠厚无用,加以曾有渊源,不但易于相处,而且易受摆布。将来见机行事,定要教他言听计从,则不但性命可保,亦许富贵可期。
为此,他使尽解数,奔走于匡衡的衙署与私邸之间,大献殷勤,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便使得大家有了一个印象,毛延寿是匡专使的亲信。
启程的前两天,石显设宴为匡衡饯行,请了所有的大臣作陪,是难得的一场盛会。
宴罢,宾客告辞。主宾是匡衡,陪客要等他上车,才能各散。因此,石显无法独留匡衡密谈。想了个遮人耳目的办法,唤石敢当告诉与匡衡出入相随的毛延寿,将蒲轮安车,直驶藏娇的别墅,另设杯盘,作第二度的款待。
“匡公,”他问:“你可知陈汤此刻在哪里?”
“不是出镇吴越了吗?”
“非也!他此刻在边关上,匡公此去,必会相遇。”
以陈汤的行迹作个楔子,石显将整个计划细细说了一遍。
匡衡大为诧异。直到石显说完,竟亦还不能信其为真实。
“太不可思议了!这件事竟连太后亦被蒙在鼓里。可是,”匡衡很认真地说:“太后圣明,颇难测度。亦许已经洞彻其事!”
这下轮到石显惊疑了,“匡公何出此言?”他俯身问说。
“我受命为专使以后,特蒙太后召见,谆谆叮嘱:务必照约行事,将宁长公{奇书qisuu手机电子书}主王昭君送到呼韩邪国,不可轻易受人蛊惑摆布。”
“原来是这样的话!”石显释然了:“无非防着皇上舍不下‘明妃’,或有复命,特意叮嘱几句而已。”
“我所见如此,只是提醒石公,不可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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