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子弹扔下的时候,广岛依如往日一般——是平静的。
人们与往常一样,做着平常的事情。看见那几个降落伞的人还以为敌机中弹,有机组人员条跳了伞,一些兴奋的人甚至要去抓住那些美国鬼畜。
天知道,在过去的日子里,因为这些美国鬼畜,他们来了多少饿,受了多少苦,死了多少人。
抓住那些美国佬,把他们活活打死。
在相生桥以北数百米远的军营里,刚刚入伍的一等兵尾埼一郎,虽然带着副深度眼镜,可是在抬起头看着天空时,仍然看到了巨型降落伞。
作为老师的他,压根儿就没有那种意思。他一心想要回到他的课堂上,想着去批改学生们的作业本,那怕就是失业也行。反正无论是干什么,就是不能在军队里呆着,他并不想为天皇尽忠。
玉碎这种事情还是让别人去碎吧。他只想着别人全都碎完了,然后他好去睡班里的小姑娘,她们的妈妈也行。
总的来说,必须要保住自己的小命。这才是最重要的。
突然间,天空闪出一道淡红色的亮光,象是在宇宙中打开了一道闪光灯。一瞬间,广岛所有时钟从此永远停在八点十五分。
闪光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没有人说的出来。
蓝色、淡红色、红色、暗棕色、黄色、紫色,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关于它的颜色众说纷云。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一瞬间,广岛人民终于迎来了史上最为灿烂大烟花!
原子弹在离地面六百米的高度爆炸,形成一个直径一百米的大火球。
火球发射出来的热量只延续几分之一秒,但其温度却达到摄氏几十万,使得爆心半径一千米内的花岗石都溶化了,与此同时,很多人也消失了,在市中心,墙壁上印了无数人影,消失的人在那里永远留下了自己的轮廓。除了这个影子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他们曾经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印迹。
片刻之后出现一股可怕的冲击波,数公里内的建筑物,除了少数几幢坚固的、防地震的建筑物外,所有的一切全部被摧毁。
在距离爆心地区一千米的地方,刚进办公室的中队长松下次郎大尉,正在脱靴子的时候,燃烧的的房顶塌下压在他身上。被压着的他想起在满洲、中国、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新几内亚作战的七年,想到的自己没有死在疆场却在这里烧死,可真够悲惨的。
“天皇陛下万岁!”
他一边叫喊着,一边拼尽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木头,在火焰朝他烧过来时,压在他身上的东西终于被推开了。
挣脱出来的他,只感觉非常的恶心,抬头望向天空,天空黄得可怕。举目所见皆是平地——一切都没有了,巍峨的广岛城堡和第二总军司令部都不见了。
松下次郎大尉本能地跌跌撞撞朝大田川的一条支流爬去。在河的两岸拥挤着数百名陆军医院的病人和护士,茫然若失的人们无不是变成恶鬼一般的东西——头发都烧掉掉了,皮肤被灼成焦黑。毛骨悚然的模样,宛如身处地狱之中。
炸弹所有的房子都毁掉了,人们穿着褴褛的还在冒烟的衣裳,一声不响毫无表情地四处游荡,象地狱中鬼魂的一般,路边的人犹如中了催眠术的,看着人们的行列,然后不自主的加入众人的行列。
活下来的人,变成了鬼魂!
人们好象是在地狱世界里走动——从烧焦的尸体旁走过,他们的鼻子和眉毛都没有了!甚至就连脸也肿得变了形连鼻子都好象消失了。
有许多人都是浑身赤果,身上只残存几条布丝,而且还在冒火。甚至就连同皮肤也摇摇晃晃地吊着,很多人身上的皮肤象长带子似的悬挂在人们的脸上、手上和腿上。
活着的人,宛如恶鬼。
在爆心地区南面不到一公里,广岛大学的主楼完整无损地耸立在废墟中。大楼面对校园的大钟的指针停在八点十五分上。
这一天广岛的无数时钟都定格在这一个时间上。
在爆炸之后,逃离城市的人流把公路挤得水泄不通。人们一声不吭的走着,男人、女人就那样光着身子,淌着血。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连眼泪也没有。
在这一瞬间,活着的人其实也死去了,至少他们只是依据本能的向外走着。
所有人都变成了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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