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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第1页)

现在想来妈妈的那个样子,舒丽会在心里落泪,也会恨自己,恨后天长大的自己很不懂事,记妈妈操碎了心。

除却夏天,舒丽的妈妈随时找寻商机。舒丽知道有一年,在家附近有一处山里面的工地,上面的工人都是从远方过来的,平常一些日用品,洗刷用品,香烟,酒什么的。舒丽的妈妈会就近从下面的小批发部拿一些货,然后翻山越岭的的把这些用品送去给工地上的工人。整整二年时间里,舒丽的妈妈每天早上都会从山脚向山顶走一趟,赚取一些辛苦的微薄利润。

舒丽的妈妈在村子的那一方的是有名的厉害,村人所说的这种厉害,是舒丽的妈妈做生意厉害,做人也得体,舒丽的妈妈从未曾想过占某人的便宜,从不曾想过打过别人家的什么主意,舒丽的妈妈只会赚属于自己的利润。通过自己劳动努力得来的利益。

舒丽从小到大。知道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够好,也知道自己家在收割的季节里是家人最累最辛苦的时候。收割的季节里,早上东方才露一点鱼肚白,舒丽的爸爸跟妈妈就会起来去到田地里劳作,早上回来吃饭的时候也只是小小的一个停顿,吃完后一直做到吃中饭,吃完中饭坐一下,又会去田地里收割,至到晚上*点钟才回家吃饭休息。

舒丽的哥哥从早上吃早饭过后跟着爸爸妈妈爷爷一起下到田地里干活,没休息,舒丽的任务就是在家里煮饭洗菜,洗衣服,送茶送水。家里有七亩多田,全靠爸爸妈妈爷爷加上并不成年的哥哥一起,四双手不停的劳作,一个星期才能做完这些。这一星期的劳作可以用超强度来形容。

妈妈是吃过苦走过来的人,爸爸也是饿过肚子的人,爷爷更是走南闯北的闯过天下。他们的意念里都明白,只有劳动,不停的劳动才能慢慢的使日子好转起来。

舒丽陪着已渐渐冰冷的妈妈,不害怕,真的不害怕,暗暗摸摸自己肚子里的婴儿,舒丽感到一种生与死的交替。这种交替就好像是上天已经安排好的,妈妈的离去是那样的无奈,而小孩的出生却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生与死,这个过程极其简单,简单到死就是死,生将是生。

舒丽静静的坐在妈妈的旁边,看着妈妈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是睡,舒丽真的希望妈妈只是睡过去了,睡醒之后还能像以前记忆中的妈妈一样,爬起来风风火火的踩着单车,绑着物品四处奔走。可是舒丽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妈妈死去了,妈妈舍不得的死去了,她无奈的死去了,她要牵挂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爷爷从房间来到大堂,从大堂去到房间,没有睡觉,一直来回。爷爷眼睛看不见,只能让眼泪一直挂在脸上,爷爷凭着自己的印象,摸到妈妈的单车旁,摸到妈妈做生意的冰棍箱子,摸到妈妈常常戴的帽子。一直低语着,摩挲着。舒丽没去管爷爷,妈妈的意外去世,现在的家人每一个都是很悲伤的。更何况爷爷的晚年都是妈妈尽心尽力的照顾,爷爷伤心是难免的。

第二十五章     妈妈的丧事

东方开始露出鱼白。

道士来了,在大堂里搭建灵堂和挂一些乱七八糟的鬼神图。村里帮忙的人来了,买菜的买菜,借锅碗盘灶的去借了,安排购棺木的去购棺木了。爷爷走到灵堂里,对着大伙说,就让林儿睡我的棺材,我的棺材就让林儿睡。但是没人理会爷爷。

爷爷的棺木早十几年前都已经做好,一直放着,爷爷很宝贝他的棺木,经常没事会独自己摸到自己的棺木旁,对着棺木说着悄悄话,那就是爷爷百年之后的房子,爷爷会对着棺木把自己死后的愿望都寄托在上面了。

爷爷没有想到舒丽的妈妈会先自己之前而去世。爷爷伤心到极点,仍表达不了自己对舒丽妈妈的悲痛,舒丽妈妈嫁过来的三十年,所有的贡献,所有的劳累,所有的建设,所有的所有都是有目共睹。

舒丽牵着爷爷走到灵堂的一旁安排好爷爷坐下,给爷爷烧了一盆炭火,放到爷爷的身边。

那时的九月十七日,天很冷,外面还在不停的下着小雨,冷到舒丽妈妈的那三天丧事要烤火,每个房间里每个人群的地方都放上一盘炭火,烤掉了爸爸妈妈舍不得烧的一百多斤木炭。

舒丽趁着这样的机会穿上厚厚的棉衣,遮拦住自己渐渐有些显形的肚子。有时候,舒丽真的相信冥冥之中的天注定,当时丧事上的人来人往,村子里的每一个从都来吊唁,如果是穿着单薄的衣衫肯定会引起怀疑,现在天这么冷,穿着厚厚的衣服显得臃肿,不会让人看到。舒丽相信这是上天中的冥冥安排,安排自己这个意外中的孩子就是属于自己的。

陆续前来吊唁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购棺木回来的人已把棺木拉回来,舒丽就那么一直守在妈妈的跟前。

“妈妈,妈妈,你怎么就走了?怎么就这么走了?”哥哥回来来,哥哥从大门处奔回来的时候把行李往地上一放,扑在妈妈的身边就大哭了起来。

“妈妈,妈妈啊,我没赶回来看你一面,你就怎么舍得这么就走了,我是你的志儿啊,妈妈,妈妈,你把眼睛睁开再看看我。妈妈啊妈妈。”哥哥的悲伤的哭声传去很远。

哥哥一把抱住舒丽的肩膀,舒丽稍微移了移,不给哥哥碰到自己的腰。哥哥哭着对舒丽说,“我今天早上去到医院的时候,在病室没看到人,心里就产生了不好的感觉,我找到医生问,医生告诉我,说妈妈去世了。妹妹,你昨天都说妈妈是好好的,你昨天都没有跟我说妈妈病重,妹妹啊,怎么会这样子。妈妈说去就去了。”

舒丽又被哥哥把眼泪引了下来,爸爸过来,三个人搂在一起哭成一团,爸爸也悲伤到极点。就那么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有,换成任何人都不能接受,妈妈的音容笑貌而在每一个人心头闪现,最亲近的人如何能相信那么年轻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那样毫无知觉的躺在地上,如何能接受那么冷漠的对待最亲密的人啊?

人来人往,吊唁的人很多。中午的时候,舒丽的妈妈被放进了临时购买,临时刷漆,临时制作的棺材里。舒丽的妈妈静静的睡在属于她永远的家里,没有儿女,没有亲情,没有牵挂,没有忧伤,也没有劳累的家里,静静的,悄悄的,不再需要理会人世间的俗事,不再担心世界上还有解决不了的事儿。一了百了,再也没有任何知觉,再也没有任何想法,任凭活着的人哭死喊活的,都不再有感觉。

远在武汉的大伯一家子赶回来了。大伯回来吊唁的同时还要安排好爷爷的问题,舒丽的妈妈过世了,爸爸一个人了,爷爷八十五岁的高龄了,又处在山里,爷爷养老的问题在舒丽的妈妈过世之后摆上了台面。

舒丽的爸爸还沉浸在妈妈离去的悲伤里,舒丽代表爸爸跟大伯讨论,舒丽跟大伯说,大伯如果不管爷爷的事情,舒丽跟爸爸哥哥都会把爷爷照顾到终老,不会让爷爷的晚年受委曲。最终大伯表态每个月将支付二百块钱的生活费,他将跟爸爸一起承担起这个抚养的责任。

二百也好,不给也罢,舒丽的心里只有心疼,心疼自己的家人,心疼自己的爸爸,舒丽跟哥哥当时也跟着一起表态,每个月也将付二百块钱给爸爸做生活费。后来的舒丽也做到了,给家人的生活费只有更多,从未曾少于二百的数。

三天三夜的摆放,三天三夜的超度,第四天早上,舒丽的妈妈就要被抬上山埋葬了。最后一个晚上,是大夜的晚上,所谓大夜,就是道士要吹拉弹唱整整一个晚上,这个晚上的孝子跟道士是一个重头戏,一个晚上都是孝子不停的磕头,作揖,跟着道士跑前跑后,花样很多。所有的花样全部由哥哥一个人承担了,一个晚上的大夜,在第二天早上妈妈被抬上山之后,哥哥坐在坟墓旁边都睡着了。实在太累了,养儿防老,有儿送终可能就是这一说。

在下半夜,舒丽带着四个多月的身子实在吃不消了,倒在床上合衣就睡过去了。舒丽被人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封棺的时候了。封棺,把棺材盖好,再也看不到妈妈的面容了,舒丽的心一降降的绞痛,妈妈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又这样阴阳相隔,以后再也看不到亲爱的妈妈。舒丽不顾围着棺材瞻仰的亲人,趴在棺材的边缘大哭,手掀起妈妈脸上的纸张,妈妈依然是妈妈,只是妈妈的脸是苍白的,妈妈的脸是安祥。想着自己的妈妈就这样永远永远的离开了自己,舒丽很想就那样爬进去陪着妈妈一起走。舒丽的泪控制不住,一直哗哗的流,舒丽给人拉开了,围在棺材边的人群把舒丽和哥哥还有爸爸扯开了,封棺了。舒丽嚎啕大哭。棺材冰冷伫立在那里,棺材里舒丽的妈妈没有任何反应的睡在那里,不再理会尘事。

第四天早上的凌晨五点多钟,道士的超度接近尾声,开始收拾行李,拆除灵堂。丧夫来了,吃过丧夫饭之后就要抬着舒丽的妈妈上山了。

一声“起”,舒丽的妈妈被八个丧夫抬着向外走去。爷爷拄着拐杖依着大门的旁边,一直泪长流,爷爷嘴里的林儿从如花的年纪被一顶花轿从娘家抬来,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三十年里的劳苦劳累,做牛做马的奋斗,有了长大的一对儿女,有了明静堂明的房子,正是可以安静享福的时候了,却离去了,年轻的林儿,不到五十岁的林儿又这样被人抬着出了家门,抬着离开了在生时为之恋恋不舍,操作劳累了一生的地方。

有时候,人生一世,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长的时候是每天数着手指头过日子,数着时间,数着分钟,数着秒钟的过生活,感觉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短的时候,就是那么一瞬间,脑袋中还残留着林儿年轻时候的音容笑貌,而林儿却一眨眼的功夫就离去了。

舒丽和哥哥在前面开路,把妈妈送上山,送上永久居位的地方。送舒丽妈妈上山的亲戚朋友,陆续的离开了。妈妈的棺材,被放到一边。舒丽依靠在棺材旁边还在想着妈妈,哥哥在看着丧夫挖坑的当口却坐在一棵小树边睡着了。

舒丽看着只比大二岁的哥哥,舒丽没由来的产生了一种对哥哥的亲近。妈妈离去了,爷爷老了,爸爸孤独了,罗玉自己舍弃了,肚子的孩子还不知怎么样?以后这个只比自己大二岁的哥哥就是自己最直接的亲人了。同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血脉相连,扯也扯不断的关系。

上午十一点多钟,丧夫把舒丽的妈妈下葬了埋好,堆起一个小小的坟头。舒丽跟哥哥站在妈妈的坟墓前,磕头,作揖。哥哥对着坟头说,妈妈,我们走了,妈妈,我们有时间就来看你。舒丽在心里也暗暗的对着坟头说,妈妈,我们想你,我们很想你。

下山回到家的舒丽,哥哥和爸爸一起商量着如何安排生产的事情。舒丽一再强硬的强调,家里饲养的牛一定要卖掉,家里的田只能种点吃饭的,家里的田一定要请工做才可以。舒丽说以后家里的事情她都会过问,她只要求爸爸跟爷爷二个人在家里好好的保重好身体,不要让远在外面的儿女担心。

当天,舒丽家的牛就给叔叔牵走了。舒丽的爸爸看着自己跟舒丽妈妈辛苦养了三年的牛,哞哞的跟着弟弟走了,眼睛里布满了不舍,不舍得又如何?舒丽的妈妈离开了,爷爷又看不见,听不到,爷爷的三餐饭就是一件大事情。养牛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每天早上天不亮要牵到外面吃草,下午牵到池塘喝水洗澡然后再牵到外面吃草,吃到肚圆鼓鼓的才能牵回家。否则牛就喂不好。妈妈离开了,这牛是一定要处理,不管价格如何,不管到底有多不舍,也只能看着牛就那样慢慢的从舒丽爸爸的视线里离开了。

家里死了人,家里最亲近的人要过完头七才可以离开家。舒丽在家的七天时间里,陪着爸爸到医院里去拿妈妈的诊断书和结账,舒丽去到医院,当时送到省里的检测才出来,舒丽拿着一些看不懂的图片,扫描,很沉痛,就是这些不知名的病魔,夺去了妈妈的生命。

从医院出来陪爸爸到银行把以前由妈妈的名字存的款全部拿了再用爸爸的名字存回去,去到几个亲戚家还了之前妈妈住院里欠下的账。

在家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舒丽在没有了妈妈的家里呆着,感觉家中少了妈妈就感觉少了人气,少了家的味道。舒丽离家前再给了爸爸二千块钱,舒丽交待爸爸,跟爷爷在家里一定要好好保重。

舒丽之前的想法,想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把自己怀孕的事情跟妈妈说下,想叫妈妈在自己生产的时候照顾自己,现在妈妈过世了,自己也没有必要跟爸爸说了,说了反而让爸爸担心受怕。罢了罢了,舒丽怀着一种说不出的心情踏上了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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