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啊!”
“哦!兄台说的藏军不如土兵,讲的可是当年聂拉木之耻?小弟在川藏行商,略有些耳闻,不知此事是否属实?”陈儒生故作神秘地问道。
“唉!正是那件丑事啊!乾隆五十六年,拉萨的噶伦丹增班觉子承父业,成为藏军统领,廓尔喀人入侵后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憋了一口恶气,见福康安率领大军增援,丹增班觉有了些底气。他想在大军到来之际博个头彩,好为自己日后升迁早作打算。顾不上属下幕僚的规劝,一意孤行地单兵深入,结果在聂拉木城被廓尔喀人包了饺子,全军覆没不说,连这位噶伦大人都被敌人活捉。哎哟!用你们汉人的话讲,叫‘丢人现眼’!奇耻大辱哟!”
“倒也没有忘什么,”白玛怀中多了个熟睡的婴孩,她笑着对自家男人说,“喝酒唱歌跳锅庄,也是咱藏人的长处啊,吃肉呷茶拜菩萨,还是藏人永远不变的习俗啊,这点你倒是做得很好,特别是吃肉喝酒。菩萨保佑,但愿我家儿子不会像他阿爸那样,只知道吃肉不知道打猎。”
白玛的话惹得在场的人一片哄笑。帮办大人好不羞愧,低头摇手,连忙冲着老婆媚笑示好。
“今日有缘,听得一些藏区典故,实乃高兴啊。”陈儒生从马德文手中接过包袱,掏出一把精致的藏式腰刀,递给白玛说:“白玛妹子,古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偶遇实属缘分,这把小刀送给你家儿子,留个纪念。劳烦你帮我们上点热茶,再来点好酒,今日我与帮办大人好好把酒聊天,多知晓些藏区故事,也好为日后的生意做打算。”
白玛起身谢过,转身便进房安排酒菜。帮办大人涨红着脸蛋,激动地说:“初次见面客官出手如此阔气,实乃我家孩儿的福分。别叫我帮办了,直呼我名字,我叫夏扎。”
一阵欢笑后,大伙儿吃着酒,聊着天,气氛越发热闹起来。。 最好的txt下载网
贡布尔甲的传说
“适才你说的那位贡布尔甲是什么人啊?让你们听到就毛骨悚然的,难道是个从地狱来的魔鬼?”陈儒生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地拉动折扇,轻声问道。
没等夏扎开口,白玛抢先说开了:“客官有所不知,在西藏农奴分为三等。一种名为差巴,一种名为堆穷,另一种便是地位最低的朗生。听庙子里喇嘛说,贵族老爷是菩萨派到凡间统治农奴的,农奴们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终生依附自家的老爷,郎生可以如同牲口一样进行买卖。他们终生替老爷劳役,应付各种多如牛毛的乌拉差役,偿还数不清的祖辈债务。这可是神灵的旨意,是你上辈子犯了罪孽,用在这辈子来偿还。咱藏人有句老话说得好‘上等凡夫俗子,不如下等僧侣。’”
白玛双手合十,叽里咕噜地念诵了段经文,继续说:“贡布尔甲是卓斯甲官寨的一个差巴,贡布尔甲的阿爸是卓斯甲官寨的第一勇士,这一荣耀的称号,自打乾隆年间便开始由贡布尔甲家族独自享有。贡布尔甲的先祖是位名叫德拉布的嘉绒勇士,当年他跟随福康安的大军远征巴勒布,孤身闯关,手刃无数廓尔喀武士,夺回了大量奇珍异宝。贡布尔甲的爷爷,在道光年间前往浙江宁波抗击英军,同两千藏家子弟一样,英勇殉国了。他的阿爸也是在江孜血战中牺牲的抗英英雄。贡布尔甲的阿妈是当年清军绿营将士的后裔,在一次锅庄舞会中相识了嘉绒第一勇士,两人在生活和劳作中,逐渐由事生情由情至爱,一次次地‘爬墙墙’便悄无声息地有了贡布尔甲。据说他武艺高强,精通汉藏语言,枪法是百发百中,刀法出神如化,有千军中取上将头颅的本领哦!对了!无论寒冬酷暑,贡布尔甲都戴着一顶做工精致的虎皮帽,他动刀杀人之时,那是不见其人只见一头猛虎下山,听人说,这家人本就是天上的罗汉,猛虎的化身,好不得了!”
“那是三国的常山赵子龙,傻婆娘,莫搞混了给人家客官乱说。”夏扎插嘴说。
“傻了,这还不一样,那人就是藏族的赵子龙啊。客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白玛一边替周边的客人倒酒,一边冲着夏扎吼道,“就你这德行,全然一个喝酒吃肉的藏族阿斗!”白玛笑着对陈儒生等人说,“康巴人也不次,有个猛士,不晓得叫什么名字,反正是个郎生出生。听草地来的客商说,此人马上功夫好生了得,可以鞍里藏身,射得一手好箭,力气大得惊人,一把长刀耍得有声有色,有点关公关老爷的味道。你说,有这样凶猛的武士,给帕多老爷来一个双鬼拍门,这位贪生怕死的老爷能睡安稳觉吗?”
夏扎毕竟是来自拉萨的武官,最注重自己的颜面,听了白玛的话,忍不住怒火冲天,扬着手中的牦牛肉吼道:“有什么好怕的?只当他们兄弟二人是雪山上的活菩萨不成?有古城天险在,有老爷我手下的五百强兵,外加卡伦先生新近支援的西洋快枪和几十名廓尔喀死士,难道还怕他们?帕多老爷等的就是这天,最好两个官寨的土兵倾巢出动,一起解决,省得麻烦。”
白玛是个性子刚烈从不服输的藏家女子,听了夏扎的话语,很不服气地说:“去!去!去!喝你的酒,吃你的肉。灌点马尿就开始挥舞你的洋枪,显摆你的队伍,一副醉鬼唱藏戏的把式,和街头那些耍猴卖艺的差球不多。”白玛将孩子塞进他怀中,敲敲他的脑袋,“带你的孩子去,就你那帕多老爷,蠢得跟山里的野猪一样,只晓得吃喝玩乐。全然一个‘白天是神,黑夜是鬼’的混球,哪里能同当年‘改土归流’的赵尔丰赵大人和实行‘新政’的张荫棠张大人相比?”
陈儒生听了白玛的话笑了笑,他知道赵尔丰的“改土归流”巩固了边防,而张荫棠以及后面的驻藏大臣联豫搞得“联豫新政”是清朝政府在崩溃前夕对西藏主权的最后体现,无论成功与否,都毫不含糊地表明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中国政府无论强弱与否,都要对藏区实行主权。“新政”深入人心,藏族人把张荫棠带入西藏的花种取名“张大人花”,在西藏东南西北各地种植,成为纪念他的象征。陈儒生仔细端详了面前的这位藏家女子,见她这样能说善辩,深明大义,动不动还引用些藏族的谚语,心中很是佩服。
“你手下的五百藏兵,对付老百姓,如一头头高原下来的野狼,见了商铺就抢,吃了酒就砸,见了女人无论老幼就奸。惹怒了一些内地茶商,上书给拉萨的噶厦地方,说不整顿军纪就停了茶路,这些畜牲才收敛了一些。就你那位洋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其实比豺狼虎豹还要阴险,不但要你的命还惦记着你的土地。”
夏扎接过陈儒生递来香烟,面带难堪苦笑着道:“我这婆娘,就是这样,仿佛嫁给我倒了十八代霉似的。客官别听她瞎掰。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出外放马打仗,那是男人的事情,她懂个屁!”
卡伦先生是个品位不低的英吉利高官
夏扎仰头吐了个潇洒的烟圈,得意忘形地说:“婆娘,老爷明给你说,你听的全是街巷传闻,权当放屁。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放话给你,即是再来它七八个屯子的土兵,咱察木多的藏军也不怕。想想看,帕多老爷是进过洋学堂的将领,叫什么来着,对了!‘英格利士军事培训班’,那可是洋大人在里面授课,讲得全是高深的洋学问。何况,现今拉萨掌着兵权的大人,全是我们老爷的同僚好友,这叫什么,叫义薄云天!”说到这里,夏扎冲着白玛比划了下四川袍哥的把式,威风八面傲气十足地挺起了胸脯。
“老太婆,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古城那座城堡,险峻无比,易守难攻,还没有等那些嘉绒康巴小子站稳脚跟,就命丧黄泉了。半山腰间,孤零零的一座城堡依山而立,同外界联系仅仅一条狭小的山道。城堡上的兵士手持洋枪,红彤彤的火把将半个山照得通明。进入大门是一块阅兵的坝子,两边埋伏着弓箭手,还有一挺马克辛‘自来火’。那家伙,一扣扳机就响个没完没了的,子弹如同下雨一般利索,杀人像割麦子那样简单。就算你人多打进来了,到了拘押土司老爷的地界儿又如何?三十几个要钱不要命的廓尔喀死士,正瞪大眼睛等着你,一条铁索桥连接着牢房,下面就是一道深深的壕沟。那下面,嘻嘻。。。。。。”夏扎说到这里,不由得阴笑起来。
陈儒生脸色变得苍白,他笑着替夏扎点燃香烟,问:“难道是有魔鬼不成?”
“哈。。。。。哈。。。。。。哈。。。。。。。真还被兄台你说对了!那就是魔鬼,二十头饿得两眼发绿的野狼,外加一头拽实的金钱豹。这等凶猛的畜牲,不是雪山魔鬼吗?桥面的木板也都是陈旧腐朽,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掉下去成为野狼和豹子的口中之食哟!”
听了夏扎的话语,陈儒生脸色变得越发难看,马德文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手中的茶杯像冻僵了似的,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他直盯盯看着肥头大耳的帮办大人,不知道这张油腻贪吃的嘴还会说些什么可怕的东西出来。白玛搂着孩子,用钦佩的目光看着自家男人,仿佛夏扎换了个人似的。只有跟随陈儒生左右的两个藏族商人,漫不经心地喝酒吃肉,笑着对视一眼,夏扎的话语好似没有听见或许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儿。
陈儒生问夏扎:“听兄长一言,长了许多见识,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位帕多老爷实乃一员智勇双全的猛将啊。小小的古城,可谓龙潭虎穴,机关密布,常人真难以布此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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